他目光坦然,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连嘴角的微微翘起,都和平日一样恰到好处。
暖阳这才放了心——想来他并没有听到自己方才和越柔胡说的那句话,否则,两人真不知道要怎样相处了。
这样一想,她心里就坦然了,对墨霖笑道:“二奶奶说,那冷香是奇毒,难以清除干净,一旦犯了毒瘾,就会像她当日一样稀里糊涂的做下错事。”
旁边的越柔恨不得在她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上一把。
墨霖温和笑道:“哦?这毒倒是厉害。”
“可不是?所以,不管是暖阳还是二奶奶,若是了此毒又不及时医治,都……二叔你要体谅,尤其是体谅二奶奶,不要怪罪她才是。方才我可听出来了,她可是在第一次见你时便芳心暗许了的。”暖阳故意这样说给越柔听,一方面想替越柔说话,一方面要让越柔知道,自己是站在她那一边的,有话要跟自己老实说才行。
墨霖点头笑道:“那是自然。一男一女若是能做得夫妻,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缘分,谁会真的怪罪谁?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边说还边笑盈盈的看了越柔一眼,竟满含神情,连暖阳在旁边看着,后背都不由得紧了一紧。
越柔本来还强装着坚强,听墨霖说“一男一女若是能做得夫妻”的时候,便忍不住转头去看他,最后瞧见他那含情脉脉的眼神,顿时泪流满面,低叫了一声“墨霖”,便不顾自己公主的身份,扑跪在墨霖面前,趴在他的腿上大哭起来。
墨霖抬手轻抚越柔的头发,嘴里也柔声安慰着,弄得暖阳觉得自己简直是个一千瓦的白炽灯泡,尴尬得不行,掀开盖在腿上的薄被想起身暂时出去一下,把这里留给他们,谁知墨霖却抬起一只手拦住他,面色如常的摇了摇头。
暖阳忽然明白,这也许只是墨霖的稳军之计,好让越柔毫无负担的把该说的话通通说出来,免得暖阳一再试探,她都不肯老老实实的。
她看着哭得几乎断了气儿的越柔,心里忽然有些难过。
湘湘,越柔,海澜公主……为什么所有的女,不管她们是好是坏,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都这样不能自已?而男人们,对那些喜欢着他们的女,到底付出过几分真心?他们的柔情密语,到底是因为安抚,还是发自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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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柔这样哭了很久,才渐渐安静下来,虽然仍旧忍不住的抽噎。
墨霖双手扶她起来在暖阳床边的椅上坐好,万分温柔的说道:“从前的事儿,你不要想了,我也不想。你只需好好的在墨府过日就是了,再无其他。”
“好……”越柔仍旧拉着墨霖的手不放,再次抽抽噎噎的哭泣起来。
“好了,我还有事儿要忙,你跟大嫂先聊着,我已经吩咐厨房,晚上加一道你最爱吃的清蒸鲈鱼。”墨霖体贴得像个十佳丈夫一样,让越柔好容易控制住的眼泪在此喷薄而来。
他们又这样说了几句话,墨霖才放开越柔,对暖阳拱手道:“大嫂,墨霖先退下了,我会让丁儿把药给兰儿送过来。”
“好,多谢二叔。”暖阳不知怎么的,也不敢跟墨霖开玩笑了,只是规规矩矩的道谢,规规矩矩的招呼兰儿将墨霖送出去。
“给我那面具的,正是沈枫。”越柔见墨霖走了,才忍着哭声,继续她和暖阳之前的话题,“我离开越国之前,他曾经给我传话,让我仍旧扮作小太监的样,在我们从前私会的地方见面,他也找了个由头去了,等在那里。
“他说,他要我帮他把你送到他府里去,他要把你献给七殿下——也就是太沈柯。他说,他是七殿下的亲哥哥,沈柯身边又有他熟识的人,知道沈柯虽然表面上夜夜*宵,实际上却仍旧惦记着一个人,那些女人们去了,他十次倒有八次是把人家甩在一边,默默饮酒的。后来,经过他多方查探,才听说七殿下在大兴时似乎和你走得近……”
“所以,他要把我送给沈柯?”暖阳听闻沈柯现在的状况,虽然努力让自己平静,又试图告诉自己别自作多情,他阅女无数,不一定就是因为自己……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怪怪的,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心疼。
“他知道你和墨铭夫妻情深,说是送给七殿下……我猜着,只是让你帮他要了七殿下的命吧。”越柔眼睛已经哭得像个红通通的桃一样,此时再一脸苦笑,更是让人看着伤心难过。
“他自己说的?”暖阳连忙问道。
越柔仍自苦笑:“我好歹生在宫里,长在宫里,就算他不说,他那些心思,我也是懂得的。他无非是觊觎太之位,又怕自己亲自动名不正言不顺,会失掉满朝武的支持……所以,才必须借刀杀人。”
暖阳默默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个四殿下沈枫是下定了决心的。
他要墨铭把自己交给他去刺杀沈柯,墨铭不肯,他便从越柔身上着手。越柔有把柄拿在他的手里,不得不答应……
那么,就算这次自己没有被越柔弄走,沈枫接下来恐怕还有别的办法吧?到时候,自己再懵懵懂懂的了谁的道,可怎么办?
倒不如,假装了越柔的……
“我方才说你毒的事儿,可是真的,”越柔忽然提醒道,“我瞧你不当回事儿,以为我在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