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慧知道她惦记,家里的事儿,外人到底不知道底细。当着皇后也不好多说,“方便的,皇后娘娘的诏,谁有胆子敢不遵的。如今府里都是福椿儿说了算,阿玛怹这回吃了教训,回去说感激娘娘的仁厚,不然这回是要跌大跤的。”
后面的话是对着皇后讲的。这回她身子好了,特意进宫谢赏,也是福伦的意思。
福伦是颁了旨意后当晚回的家,回到家便关起门躺床上,谁也不搭理,瞪完屋顶,瞧着外面的月色到了后半夜。
月芽儿在中天时还朗朗的,后来深蓝色的夜空里云翳横遮,浅浅一弯月挣扎着想脱身,最后却还是无力的被浸没。时隐时现的月光,投在地上,是半明半暗的影儿,万物隐隐约约,兜底寒凉人生的沧桑。
瞧了半宿月亮,福伦长叹,月尚如此,何况人乎。
第二日大早吩咐营房福晋过来请安。
营房福晋愁了一夜,半点抓挠没有,一大早听说福伦找她,乐吱吱仔细打扮了才过来。
瞧着石景绮一张粉白细嫩,眉眼含情的脸,福伦忍了半天,“福家容不得你了,收拾收拾送你回去吧。”
营房福晋妍媚的笑脸被冻住了,只觉得外面大概又下雪了,自己为了来瞧福伦穿太少了,才打的春儿,夹袍子挡不住春寒。这会子只冻的手脚冰凉,后背上轻飘飘的,整个人儿抓不住地儿。
“爷,您说什么?。。。”营房福晋觉得这回连声音也抓不住,听见自己的话在半空里浮着。
福伦见自己风姿绰约的小福晋脸煞白,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模样儿全然没了,心里也凄凉。到底是自己发了愿不管不顾娶回家的媳妇儿,以前疼的厉害,还有些怕她,但凡她一滴眼泪,自己便心软了。
可眼前又是佟六和皇帝的脸,耳边回旋的七爷的声音,“要人还是要命,自个儿挑。”
狠狠心,决然道,“好好的日子,你非得折腾。你说你惹。。。那些不能惹的人干什么?”
又惕然,她不能惹,自己也不能惹。这事儿,到这儿了就算了了。转而又道,
“自你进了门,家里多少的不安分,爷到外面瞧的都是人背着笑话。好好的媳妇儿,你倒是缺人照料的吗?非要锉磨老实人儿。家里外头都是闹,日子是过不成了,爷今儿给你休书,你走吧。”
营房福晋愣在那里,回不过味儿来。
“您叫我去哪儿?我那俩兄弟,都不成器,还是爷给的活路,如今也都出了事儿。。。爷,爷,您不能这么绝情,您救救我,我不走。我哪儿也去不了啊爷!”
人到了绝境,才明白,作来作去的可为的什么?到了这一步,悔断了肝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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