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禄陪着太妃用膳,寿康宫里太妃为尊,加上广禄的分派,做出来的饭菜并不比慈宁宫的差。
他心情现在是十分的好。
老太后病恹恹的不能插手宫务,皇后被解了禁,六宫事务就在她一句话。他往皇后那里递了牌子,皇后大方的点了头,还特意吩咐南果房给太妃送来许多时令的果子。
太妃将盘里的饽饽给他夹了一个又一个,跟小时候一样,怕他吃不饱似的。
“額涅,”私底下他叫太妃額涅,这是先帝在时默许的。不过如今,不过悄悄无人时这样叫一声。
太妃眼眶子湿了,掖了帕子又笑道,“这有多少年了,不能一起吃顿团圆饭。今儿特例,以后还是甭叫了。”
广禄知道她谨慎,笑笑点了头。“我就是想说一声,我吃饱了。”
太妃猛的发觉自己已经给广禄夹了一盘子,皱眉自责道,“可不嘛,这么些吃了也不克化。不过是因着你来,我跟你蓝溪嬷嬷早早就调了馅儿,亲手给你包的。”小时候广禄爱吃饽饽,每回过年她都要亲手给他包屉子。
广禄安慰道,“以后只怕要多来讨太主儿的饽饽吃。只怕您不待见我的时候也是有的。”
太妃抬手让他搀扶着,往明间炕上去坐了。“那敢情好,只怕你忙,顾不得。”
广禄心底也酸楚,到底守了云开见月明。头前是太后压着,他们母子不得见,往后就好了,“太后这回怕是过不了这一关,就算她还能起来,以后儿子也不能再委屈您了。”
太妃摆手,“不提这个,你万事好好的,我在宫里怎么着都成。。。说起来,她竟是有了心魔了,魏佳氏的事,竟然是她做下的。先帝跟我以前提过她心头能下刀子,走的时候一万个不放心,怕我跟她争强,会吃亏。”
广禄端过蓝溪嬷嬷奉来的茶,递到太妃手里。“不光是皇額涅,儿子也担心。怕您一时转不过弯儿来,闹起来没人护着您,可不就现吃不了的大亏。”
太妃啜口茶,凝视着插屏上的白玉水仙,“知道你们惦记,我也不能给你惹祸,”又浅浅笑道,“我也不是不省事的,当年再怎么样,我都顾着体面,人前都敬着她,从来不让她在这些小事上捏住我的把柄。。。想起来,大约那会子她也没顾上我,只顾着对付乌林珠去了。”
扭头问道,“乌林珠在她那里跌了个大跟头,如今怎么样了?”
那日雨夜的事,皇帝捂下去了,乌林珠对外报了个暴毙,悄悄的送出宫去了。
广禄慢慢抚着膝襴道,“老祖宗接她过去,在杏花春馆里住着。想来是让她回归田园,静心的意思。”
太妃唔了一声,“那里好,清净,人不在这红尘里了,兴许就能忘了先前的恩怨。当年若不是她,,,,,,说起来,她跟皇帝,瞧着一对金童玉女,谁知道最后怎么弄成了怨侣了。。。那日听了消息,可是唏嘘了一番,往后我可要替你好好挑一挑。”
广禄心里一跳,马上想起那个成心跟他对着干的二姑娘。那日吵完再没见过面,这时太妃一提,她淡而精致的眉眼从心底划过,漾起一波涟漪。
忙笑道,“说起来还有一桩好笑的事,如今倒有人传魏佳氏是您给万岁爷物色的。”
太妃一呆,坐在那里淡声说,“那不是也要他们有缘分?”
广禄原是当笑话讲的,这会子听意思好像确有其事。不由讶然。
“他们原也没说错,不过我物色了许多,可称意的就只魏佳氏,后来的事我也管不了许多,还是他们缘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