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九沉寂的有些蹊跷。
不过先前那九见他时吩咐过,皇帝怕对他起了疑心,自己进出都有人盯着,不是十万火急,不要来找他。
摘了乾清宫总管帽子后,那九更加安分守己起来,日日在敬事房伺候,连门都不出。
广禄听了心里有些异样,唯唯诺诺不是那九的性子,想起宫里如今情势也极复杂,他那里是不是有更大的难处?
但宫里如今撒到各处的人不少,也没听见什么不寻常的消息。
“你多留些心,让人找个机会去敬事房回事,顺带探探那九的信儿。”
成安应声“嗻”,他比谁都操心那九的安危。比起那九,自己跟在王爷身边才是福份。哪像那九,要在宫里张罗,皇帝跟前还要顶着猜忌,哪里是容易的。
天气越发热起来,往外头一走,晒得人蔫的跟地头的红薯梗一般。
素格不怕热,热天人穿得薄,行动舒坦,不像冬日,里三层外三层包着,裹在棉堆里一样。
乾清宫现在不召见臣工,日常的事儿也不多。跟大龄子一样,也怕病气过人,好在如今有玉嫔挡在前头,她们倒不用近身伺候。
其实算起来,她有许久都没见过皇帝了。
这天两个人躲在值房吃饭,说起还出不去,大龄子愁得久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郁闷,调笑自己大概跟皇帝家有缘,这辈子伺候完太后伺候皇帝,再不出去,她都能接着伺候小皇帝了。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才觉出不对。
素格掰指头算,加上去怡亲王府侍疾,自己能有快两个月没见到万岁爷了。上回见的那个闭眼躺着的皇帝,能不能喘气都没瞧真切,玉嫔就把她赶出来了。
大龄子接着算,其实从玉嫔来了后,她也见不到皇帝。有事也都是听玉嫔传,皇帝,好像没了声息。
大龄子惴惴道,别让自己一语成谶。真把皇帝说没了,自己这宫,还能出得去吗?
接下来几日,两个人就都留心,都听过东汉的故事,那皇帝被宵小弄死了,不发丧,也不是没有过。
两个人想到这些,就不免想得更深,后来心里头就不单是惴惴,她们如今算是御前亲近皇帝的人,要是真出事儿,先灭口的一定是她们。
这天她取了东西往回廊走,迎头碰见一脸疲惫的郭公公,她赶着上去见礼,郭公公容色憔悴,心情也不大好,听她问了皇帝安,回说皇帝还好,如今承德避暑山庄送的鹿血也能赶趟儿了,眼见就有起色。又嘱咐她不要对外说去,便匆匆走了。
回去跟大龄子一说,两个人算是落下一颗心。
郭谦跟皇帝的关系,旁人不知晓,她们俩还能不知晓?论起皇帝宠信来,玉嫔都撵不上郭公公。玉嫔也就在皇陵那会子,借着先头皇后的光,皇帝待她好了些日子,后来就还是郭公公成日在御前。
郭谦像个会变身的,等闲见不到他在人前晃悠,可只要皇帝需要,他就跟魂灵儿似的闪出来。所以外人不觉得还有这样的人物,只她们知道,郭公公的话,比玉嫔还切实些。
既然郭公公说皇帝无事,应该是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