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布海身上有一股年轻男人才有的味道,像刚刚被日头晾晒过,干爽中带着一缕细细的体香。
年轻的太后在先帝身上从来没有问到过这样的味道。
不过她很快就断定,这是只有健康强硕的男人才会的体香。一瞬间,舒兰心里被迷惑住了。
跟他比起来,这个宫里头是无穷无尽的凄清,活着总归是出不去了,这辈子就沉闷下去,忘掉自己是女人,记着自己是太后就好。
可他活生生的在一旁,有脾性有一把子力气,带着她溜出去的那片刻,她有种飞起来的幻觉。
她的早沉溺在一重重的宫殿内,她都忘记了,可巴布海的出现,戳破了她心中的自我欺骗。她想着先帝,为数不多伺候先帝的时候,先帝身上口中的气味,都有一种服药后的苦味。
所以巴布海的气息一缕缕冲过去,她有片刻的混沌。
只不过她在最后时刻留了些清明,保持着太后的体面。她没有再说话,勉强摁住自己的心,缓缓的走着,以前总觉着甬道很长,这会子,她嫌甬道太短,恍惚间,就已经到了慈宁宫。
暮色苍茫,宫里都亮起了灯,到了慈宁宫,更是处处都通明。
忍着没回头瞧他,慈宁宫的太监过来接替他,她的手换到另外一个带着织锦花的袖口上,天地突然变了色。
这个晚上她翻来覆去,把床内的螺钿柜差点踹倒。沉香色的缎子被掉了一次又一次,海若拣了一晚上,没敢多说。
不过她的太后娘娘从这日起分明有了心事,茶不思饭不想了几日,海若自然知道是什么心思,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挑明。
她的太后娘娘迅速的枯萎下去,瘦的很快有些脱形,每天睡不好,白日还有那么多朝务处理,铁人儿也受不了。
所以有一天,太后从乾清宫听了政回来,瞧见慈宁宫的侍卫换了。
海若没敢让巴布海直接上前头来,让他在后头的廊下站着。
可这就是说不清的缘分了,太后吃了饭在院子里遛弯儿,斜着一眼瞧见一个直挺挺压刀站立的背影,就这一眼,眼瞅着快要忘了雪夜味道的太后娘娘,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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