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逃不了,那事就得自己做了。
几日前,国公爷突然寻了她,告诉她得替他办事,否则就拿她老子娘开刀。
海若是家生子,一家子都还在国公府里。前几年虽然开了恩,不用当差使,但身契却始终没给。
本来海若以为她跟着皇后身边,身契本无关紧要。可现在看,国公爷大约从来都没忘了她这枚棋子。
听了多尼的话,她两眼发直的回了慈宁宫。
腿上没气力,东南西北都不认识了,好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爬到炕上。
多尼要她给皇帝小主子下药。说每日小主子来,就在水里头下一点,大半个月后才会发作。
她不想做,那是千刀万剐的罪名,所以才托素格帮她出宫。可人算不如天算,大约福伦多了那么一嘴,只想着巴结多尼,却把她弄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不能回头。
往回走,还没进慈宁宫,方才那个小宫女迎了上来,扶着她直接回了塌塌。
关上门,小宫女呆了呆,等了会子从自己贴身衣裳里掏出一个纸包,默默放在她手边。
“姑姑,事临到头,没了退路。姑姑不想,我也不想,旁的不说,多损阴德呢。可是,不照着做,多大人能饶了咱?”
海若已经没了人色,坐在榻上掩面而泣。小宫女等她哭完,听她惶恐的问了句“就没别的法子了吗?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我一家子还是活不了啊!”
那小宫女缓缓摇头。“我跟您比,还好点。家里没人了。可还有个疼我的婶子叔叔。我要出事,他们也跑不了。没给他们挣点体面,倒霉倒要拉着他们,我。。。”她怅然站着,看着海若一笑道,“这事也不是万难成的,只要不让人发觉,姑姑到时候已经出宫了,那时候,朝堂乱起来,没人顾得上查小主子的死。姑姑您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海若怔怔点头。
事到如今,她也没别的法子可想。想来可笑,太后跟国公爷父女俩不卯,她夹在里头,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给天子下药的事,她不是没做过,可那是那种药,皇帝顶多上火,如今可是要人命的买卖。
素格这天被太后叫进宫,正陪着打络子。
天气越来越好,有了春天的意思,慈宁宫的花开的一团一团的,太后今天兴致好,叫人搬了玫瑰椅在廊庑下坐着,一头喝茶,一头赏花,一头跟素格说着往事。
“今儿这茶不错,我记得你姐姐爱喝。回头你带点回去给她。对了,你那个侄子可好?”
素格说还好,“就是身子弱,这一冬里可没少发热,把他娘折腾的够呛。”
太后点点头,又道,“那也是福气!我瞧着他们两口子可越来越好,上回见了福家那小子,当着差呢,手里抓把果子。我一瞧,是上供的新鲜樱桃,他进宫奏事,大约是赏到军机上,也得了一份。他有些臊的说,你姐姐爱吃,就拿帕子包了几颗。”
素格头回听,失笑道,“我是知道他们两个人好,谁知道姐夫不避人,要说,他们家里哪里就寻不到这些,不过就是跟外头平头夫妻一样,是个心意。”
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
太后如今有了巴布海,这样的小情小意时常有,巴布海是上的高手,总能在小事上让她心里翻腾,所以如今越发离不开他。
素格想的广禄。
离别一个来月,竟然半点消息都得不到。
沉默没多久,传来嘻嘻的笑声。
慈宁宫里都谨慎伺候,规矩天大,能这么笑的,只有浑然不知世事的小皇帝。
今儿没有早朝,所以小皇帝睡足了才过来请安,这是太后特意嘱咐的,小小人儿正长身子,早朝也是摆个样子,不用日日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