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退了半步,向着邢猎恭敬地作揖。
“保重。王某与‘六剑客,诸侠,他日有缘再相见。”
初春之夜仍然寒冷。这晚照进牢房的月光很淡,于是闫胜点起了一盏油灯。
在牢房内本是禁绝灯火。可是闫胜身份实在特殊,他虽是囚徒,却至今未冠任何罪名,因此名字也没写在囚册里。狱官都知道,这是由于圣上还未决定要如何处置他。由于这奇特的处境,加上皇帝亲口说过必要善待闫胜,王守仁托人送入天牢给他的器物和吃食,都未受官僚拦阻。
一堆厚厚的冬衣都搁在牢房一角。闫胜仍只穿一袭布袍,在牢室中央地上再次静静打坐。
几个狱卒在牢房栏栅外隔着十几尺处,好奇地窥视着这个奇特的囚人。
“又出现了!”其中一个狱卒悄悄低呼。
他们都看见,只穿一身薄衣的闫胜,身体一动不动,肩上却慢慢冒起一阵薄薄的气雾。这就是他们等待的奇景。
渐渐那白雾更从闫胜身体各处冒出来。若非一直就在看着,狱卒也许会错以为他的衣服被灯火烧着了。
他们无法想透一个人像和尚道士般打坐着,连一根指头都没动过,为什么身躯会热得在寒冬中冒出这种雾气?在灯火映照下他们看得见,闫胜的额头、脸颊及颈项上都有反光的汗珠。
他们并不知道此刻的闫胜,正在一个他们肉眼看不见的世界里,一次接一次跟敌人比斗,身体才会如此燃烧得烫热。
那个敌人,一身黑衣,只有独臂。
就像赫圣死后,葉辰仍不断在心里再次与他决斗;闫胜这段日子,同样无数次以回忆中的葉辰当对手。
终于那雾气开始消散,闫胜的心回来了现实。他睁开眼睛,像个刚刚溺水的人大口透着气,显得颇疲累。窥视他的狱卒互相看了一眼,也都无法理解闫胜刚才做了什么。
能够理解的人,天下间本来就极少。
闫胜刚才的锻炼,在现实里虽然只过了极短时间,但在他脑海里已然跟葉辰决战了十二次。并非每一次都像真实那样结束闫胜的心胸被葉辰的“离火剑”刺穿过五次。那既是因为闫胜想从比斗中揣摩葉辰“冥鸢一击”的更多可能变化,因而多次错失了应对的最佳时机;也因为两人之间的胜负差距,本来就是这么小。
他当然早就感应到狱卒在偷看,只是他不在乎。闫胜对这些人没有任何怨恨。他站了起来,拿起放在床边的布巾抹抹汗水,又从牢房角落的水桶掬了一瓢水喝下,身心渐渐放松下来。他双手负在背后,垂头看着牢房的土地来回踱步,心里不断在回想着刚才每一次“决斗”的细节,思考着每一回胜负分野的关键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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