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跳一阵急促
“可他们却把他眼睛挖了,”然后听见他再道,声音很干,没了之前的笑意:“我唯一能得到一些残喘的地方,他们把它挖了那刻我仿佛又感觉到他们用刀子刨开我身体时那种支离破碎的痛,纵然我已经死了……可是我还是会痛……你说这是为什么,宝珠……”
再次望向我,我僵硬地摇了摇头
他笑,笑得嫣然:“所幸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梅瞎子千算万算,没算出你来,而我千等万等,才等到有你出现,替我把带着雄玉章青的梅家后人除去”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听他这么说我有些忘形地脱口而出
没回答,沈东忽然低下头,把手指伸进那尸体的嘴里轻轻一挖,将那颗翡翠挖了出来:“雄为煞,雌为渡梅瞎子算到周某人会有这一日,他以为用这种方法,可以让周某人死后魂魄直接归天呵,有什么用呢,不过亡羊补牢罢了,”说着,把翡翠丢到一边,手伸向了那条被子“可笑的是,周某人行事太过谨慎,不单取了从翡翠小人上脱落下来的雌胎含在嘴里,还效仿我的殉葬,用这十二只异相翡翠生生的把自己困在了这里”
话音落,手用力一掀,那**被子哗的声被他抖落到地上随即袒露出被子下那具尸体,一身黑丝棉的寿衣寿裤,令这具脱水的尸体看起来加干瘪,仿佛裹在一只精致丝棉套子的枯木,边上一圈同它一样枯木般的木偶,整整齐齐排列着,仿佛插在它身体周围一圈木头钉子
“钉子”一共十只,剩下两只斜在角落里,桃木外壳裂了,里头的东西不知去向,只,其中的一只样子有些古怪别的木偶脸都朝前,它的脸却是朝后的,仿佛不小心拧了个个儿,又因为身体断裂,显得格外的诡异
“呵呵……那个时候,我就在这地方看着他看他魂魄被困,被摄,那种曾经附加在我身上的种种痛楚……他以为一死,就可了结了么……”说到这里,忽然身子一转,沈东拿起那只歪头的木偶壳,慢慢朝我走了过来:
木头的娃娃光着脑袋
摇啊摇啊什么也看不见
你拍一下我拍一下娃娃出来
最慢的一个娃娃在这儿……
嘴里轻轻哼着这首童谣般的歌,我听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后退,却不知究竟该继续往哪里退他因此笑了,男人的脸,二十来岁少妇矜持的笑:“我知你和他们不一样,现在,把不动明王大天印还我”
“但这是我的”不知怎的这句话从我嘴里脱口而出,瞬间,我见到他脸色迅沉了下来:
“你们这些人,贪欲都是一样的”冷冷看着我,他道
“这本来就是我的”而我竟然仍旧好死不死地在同他争辩
“还给我”不再多说,他手一伸一把朝我手腕抓了过来,眼看着就要碰到我手了,我迅抓起边上箱子里那把青铜的壶,用力朝他丢了过去
他没闪避,头撞到壶,发出声闷响,这让他脚步顿了顿我借机拔腿就跑,几步过后赫然见到他就在我前面站着,手把抓着木偶,似笑非笑看着我
我的腿一软,几乎跌坐到地上
“有些疼,”他指了指自己的头:“不过这没什么那么你还打算跑到哪里去,宝珠”
“这真的不是你的……”我徒劳地重复“它叫锁麒麟,不是什么不动明王大天……”话还没说完,沈东已经站在我面前了,见我后退一把抓住我手腕,伸长了指,挑起那些漆黑的舍利:
“你一直都在喂它么”
我用力往回抽了一下,没有成功,他手心里全是汗,但冷得没有一点温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时候它是白色的,叶赫那拉用守着它的獠篁一族三代人的血祭它,才将它封入我的坟内那会子,大白天,天黑透了,他们把它压在我的棺材上,血似的,鲜红鲜红……”一滴同样鲜红鲜红的血从沈东鼻子里滴到我手上,在他直直注视着我,对我沙着声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它在坟里陪了我七十个年头,每一天,我都可以感觉到它身上那股煞气的凌厉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宅子么,它带你来的,它带你来见我……所以,还给我,宝珠,你的**是不承受不起它的,它生来就是我爱觉罗家的东西”
说完,手一用力,他猛地将锁麒麟从我手腕上拔了起来也就在这同时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一股腥臭的液体没头没脑溅射到了我的脸上,因此,我的手腕上的皮肤和经络没有被扯断,而沈东的头,却从他脖子上掉了下来
落地,那半个头颅还在朝我手腕看着,片刻那生命之光才慢慢褪了去我抹开脸上的血水,随即看到一个人从那扇原本紧闭着的石门外跳了进来,手里握着把枪管足有婴儿手臂那么粗的长枪
是程舫身后不远处ami在门口站着,苍白的脸对着我,令我意外的是刘君培也在,就在她身后,镜片后那双闪烁的眼不动声色注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