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躯,道果,道身。
三者齐聚在界壁一侧。
所谓界壁,并非实质的壁垒,而是一片高度压缩的虚空。
空间近乎被压缩成钢板,漆黑的界壁甚至没法透过些毫光亮,宁洛的视线自不可能望穿太宇。
天脉道海或许也只是依附在界壁之上的法则。
就像浮升的热空气那样,后天的道意与乾坤的法则在上升之际,驻足在界壁之前,随后烙印其上。
因而这界壁看似朴素,但其实要比道海都更加坚实。
蛮力突破
并非毫无可能。
毕竟界壁归根结底也并非实质,纵使那种如沼泽般的空间再如何绊脚,但只要实力允许,跨越也自非难事。
不过以宁洛现今的理解,他很清楚,他不该这么做。
试炼者失败的桉例还历历在目。
或许他们飞升失败的缘由,并非单纯因为实力不济,而更多则是因为没能理解飞升的本质。
所谓超脱飞升,理当是以自身的法,去对抗这片天地的深层法理。
更是领悟因果的过程。
但这般孱弱的道身真的能撕开虚空的界壁?
甚至就算宁洛肉身过载,想要突破界壁也不得不竭尽力。
那道身又凭什么做到?
凭法理。
如果天,地,人,道,自然的印证关系没有出错,那么这看似孱弱的道身,本质上便是宁洛道途的缩影。
它或许并不具备颠覆乾坤的法力,然却代表着宁洛的法,是他道途的话事人。
天道与地脉的异象已然平息。
连带着守陵人的独臂都已然随着虚空裂隙的闭合而沉寂。
宁洛死死盯着那道朦胧的虚影,眼见自己的道身终于触及到了界壁的一角。
虚空如胶质般黏稠。
宁洛确信那里是阻断精气神运行的绝地,甚至就连道意都几乎不可能在那般紧凑凝实的空间中占有一席之地。
换言之,无论术法神道,乃至道法神通,都没法对界壁见效。
而这种并无实质的折叠空间,也绝非凡夫的武学所能够击穿。
脆弱的道身更不可能撕开哪怕一道细口。
本该如此。
但结果,却一如宁洛所料。
界壁中传来抗拒的气息,这一点母庸置疑。
但那理当孱弱不堪的道身,却未曾就此驻足。
宁洛驱使着道身,意欲穿越界壁,再复前行之际,却忽然察知到
“咦”
“我的道身,怎么感觉”
“强化了?”
很奇怪的感觉。
像是解脱了某种枷锁,原本在现世百无一用的道身,却忽然拥有了比道海中更强的权能。
似乎宁洛的所有道法,所有见解,此刻都能以道身复现。
太虚幻剑,赤练龙魂,寰宇道法,弥天锁阵,鎏金水刀,法天象地,神霄劫雷,黄泉雷祸
乃至于在望星界被迫封禁的冲虚绝剑,在这一刻都变得可行。
宁洛一时间忽而有些迷惘。
他知道,这一现象足以证明他先前的推论,也能证明他飞升的道途不仅没有任何谬误,反倒是恰巧切中了要害。
但原因呢?
其他试炼者千辛万苦,试图以力证道,但最后大都栽在了道身上。
道身的孱弱并不足以横渡虚空界壁。
那凭什么宁洛的道身,又会突然获得这种程度的增益?
宁洛神色僵滞,忽然有些顿悟。
他试着驱使自己的寰宇道意,以及太衍真气,将之引渡向自己的道身。
随即便观察到
“散了。”
“那股无所不能的神威,没有了。”
“”
“原来如此。”
“这就是法理。”
道身的试炼不能有外力干预!
所以当其他试炼者以肉躯开道,试着庇护道身横渡界壁之际,结果却往往以失败告终。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理解飞升的本质。
但现在,宁洛懂了。
虚空界壁。
绝灵,绝血,绝神,绝意,绝道。
但唯独没法隔绝的,是这片天地的深层法理!
宁洛微微一笑,心中释然。
“原来,飞升这么简单。”
宁洛摇了摇头,继而心念微动,驱使着自己的道身,缓缓抬起了双臂。
神霄劫雷,黄泉雷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