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7 冥罗(2 / 2)

话音刚落,整片骨刺密林中忽然荡起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数千颗人头大小的颅骨如疣般攒簇在一起,笼罩四方,盘绕宁洛身周。

圣子气机一凛,似是觉察到凶险,体内白尘秘力霎时涌动起来!

白尘化为缥缈云烟,转眼散作汪洋,盈满了宁洛身周。

一方面遮蔽来敌视野,另一方面也是面随机应变的防壁。

那并非宁洛的道法,因为他体内其实并无白尘。

纵使宁洛身为白尘圣子,但他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服用过白尘丹,也并未与黑潮融为一体。

这股力量是高维的使役。

只是宁洛以飞升者之姿,将储藏的白尘丹尽数碎成齑粉,熔炼成稠密的浓浆,继而以太衍真气为骨架,硬生生驱动的结果。

从而拟造出白尘护体的异象。

或许也算是巧合。

黑潮能够千变万化。

而宁洛的太衍圣体同样可以。

至少在苏瑶的认知范围中,她还并不知道,宁洛如今的体质与天命已经升格到这等程度。

所以,苏瑶自无可能借此窥见宁洛真容。

这是万幸。

白尘环绕,杀孽满盈。

云烟阻碍了商陆的视线,同样也挡住了宁洛的目光。

宁洛并未驱离云烟,而是以天脉的视角,借道身观察着战局的变化。

这是他不为人知的优势区间。

上帝视角。

“道器”

“咦?”

“颅骨?”

宁洛目光微凝,心头闪过一抹困惑。

他原以为那攒簇的颅骨是商陆道法展现出的异象。

然而现在看来,事实并不是那样。

颅骨便是道器本身。

或者说,是道器的一部分。

从上帝视角来看,商陆的道器陷阱甚至远不止那些浮于地表的颅骨塔楼。

而是这整片被颅骨包囊的空间,都是商陆炼制的道器!

“好大规模的道器!”

“而且没有道法放大的痕迹,所以他道器原本就是这般大小。”

“像是,一座颅骨建构的庙宇”

宁洛童孔微缩。

他隐约想到了一种可能,但目前还没法妄下定论。

不过至少就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隐匿根本全无用处。

宁洛已然身陷商陆道器之中,这遮蔽视野的云烟,不过是掩耳盗铃的把戏。

整座庙宇都是商陆的领域,遮掩根本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宁洛其实可以强势突围。

但他没有,他还在等。

他在等商陆出手。

商陆很谨慎。

他仍然没有哪怕一丁点放松,依旧敛藏着自身的气息,也始终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位置早已暴露。

他双掌交错,法印接合,心中默念:“魂念。”

视野逐渐迷离。

周遭一切景貌都失去色彩。

虽说这片骨刺密林本就是血与骨的禁区,单调的颜色几乎让人视觉疲劳。

但此刻商陆眼中,天地却转眼灰蚀,仿佛凋落一般。

唯有远方那座颅骨建构的冥罗殿,在他视野中展现出纯白的轮廓。

圣子警戒地环顾四周的虚影,毫无遮掩地显现在商陆眼中。

冥罗殿中,纵使宁洛身为飞升者,也绝无敛踪匿迹的可能!

甚至商陆可以清晰见到殿中气息的涌动。

他分明看到圣子脚下白尘如枯藤根须般蔓延开来,虽然身周的白尘云烟未曾扩建,但脚下却早已盘根错节。

“呵,有点眼力。”

“看来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已是瓮中之鳖。”

“可惜啊可惜。”

“你没意识到,你在我眼中,已经没有任何秘密。”

商陆目光渐冷,虽然有些扬眉吐气的爽快,但却并未因而掉以轻心。

冥罗殿。

一如宁洛心中料想的那般。

这件规模非同寻常的道器自然不是用常规素材炼制。

那是由众生骨血炼制而出的禁器!

甚至能够使役亡魂!

商陆不打算给圣子任何喘息的时机。

因为他心中再清楚不过,圣子是白尘母体意识的宿主,是黑潮的代行人。

当他身陷危局,意识必定会立刻被白尘母体侵占,从而沦为完整的黑潮母体!

换言之,就是boss的第二阶段,甚至第三阶段。

这种事情不能发生。

不是商陆没有祓除黑潮母体的自信,而是黑潮毕竟是诡诞的异物,万一它提前察知到商陆的危险,同时认定刚刚夺舍的它尚无匹敌天命人的实力。

那它想要逃遁,商陆还真未必能够拦住。

那与他的目的相悖。

因为那样的话,他占领天脉道海的计划不仅没有任何进展,反倒是难度翻倍。

所以,他必须将白尘母体扼杀在摇篮之中。

要在圣子意志完全沦陷之前,在他肉身完全转化为黑潮异质之前,将他彻底抹除!

不能给boss进入第二阶段的时机!

商陆自认已经看穿了圣子的底细,他脚下盘根错节的白尘根须,是他预期中防守的主力。

“想来,他是觉着,当我见到他身周白尘云烟缭绕,势必会寻找更弱的突破口。”

“他察觉到冥罗殿是气息的整体,所以料想着我多半会从地下侵攻。”

“甚至还刻意升腾云烟,防守天顶。”

“呵。”

“但我,偏偏不如你心意。”

商陆轻摇着头,忽然立起身子。

明显的破绽摆在面前,商陆绝不可能错失良机!

圣子四周的云烟看似诡秘,实则便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他或许是想要借着这次虚妄的防壁,捕获到那布设道器陷阱之人的气息?

以黑潮的诡秘,想来的确能够做到借此追本朔源。

但可惜,圣子不会有追朔的机会!

商陆气息涌动,功法催行,神念高颂:“冥罗万魂,杀孽破煞!”

然而与此同时。

殿中那道模湖的身影微微一笑,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不容易。”

“总算,是给我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