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的灵觉再能穿透雾幕,纵使是身为道法源流的忘川,也只能攥紧手心,全神戒备。
试炼者死死盯着天渊,却有人不经意间瞟了几眼忘川。
好强
“如果这一招用在你我身上,我们”
“必死无疑!”
“这种凝实如胶质般的道意,我历尽轮回也是第一次见,恐怕纵使断尾逃生也绝无可能功成。”
“咕。”
“话说回来,虽说这道法有我们几分功劳,但这家伙的实力,不像是流放废都的人。”
“嘁,那是自然,这家伙可是可是得罪了帝尊才被驱逐出天域城的。”
“而你我,呵,怕是连得罪帝尊的资格都没有呢。”
天渊探索,紫光越发深晦。
忘川不知旁人议论,可却能够大抵猜到,此时他必定已然成为了议论的焦点。
精明如他,真的会愚蠢到在众目环伺之下暴露底牌?
答桉是会。
因为他不得不这么做。
“帝尊”
太阴之气侵蚀着宁洛的肉躯,这是单纯的“力”的压迫。
更像是源自道意的辐射,因为冗杂的道意过于富集,所以冲突之下散发出足以摧毁一切灵蕴的伟力!
太阴淆乱着宁洛的四肢百骸,继而将他身周的白尘都磨灭殆尽!
然而宁洛却始终无动于衷。
他等待着肉身的溃灭,顺便思索着方才虚空中听到的秘闻“忘川得罪过帝尊那也就是说,他之所以会沦为猎犬,多半也是受帝尊所迫。”
“嚯,怪不得这么尽心尽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有人披露了忘川的一丝过往,那所有的根由便都随之昭晰。
忘川底牌的暴露不过是刻意为之。
是他为了昭显自己有在试图竭力完成试炼,为了欺瞒天域城而做的掩饰。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洗脱摆烂的嫌疑,从而避免被天域城问罪。
倒是精明。
宁洛将忘川的心思尽收眼底,自然也不会戳穿。
只是既然忘川与帝尊之间曾有仇隙
这个情报,往后说不准还有利用的机会。
思索之际,宁洛肉身几近坏灭。
被太阴玄冥侵蚀的血肉化作零落的焦泥,但肉躯新生的速度却远比腐化更快。
即便那太阴天渊看起来越发壮大,甚至纵使一众试炼者合力也没法再以人力掌控,但宁洛肉躯腐化的速度竟是反而逐渐放缓。
因为太阴天渊中蕴藏的道意,宁洛都已然熟悉。
看似声势浩大,但这天渊实则不过是帮宁洛巩固方才收获。
宁洛静候良久,心知火候已到。
太阴玄冥的辐照于他而言也再无价值。
“差不多该走了。”
宁洛舒展筋骨,继而挥手之间将余下的白尘丹,以及白尘法象熔炼出的流质尽数取出。
像是在暴风雨中卸下船舶的重物,更像是将这声势骇人的太阴天渊,当做了方便省事的垃圾桶。
一时间,白尘四散,黑尽飘扬!
翻飞的尘尽俨如漫天蝶舞,围拢着中间那道平静如初的身影。
那已然不再是圣子的样貌。
面具焚毁,白袍燃尽。
待得尘尽散去,却已然再见不到宁洛的身形。
兴许是因为新添了柴火,那太阴天渊骤然烧得更旺了许多!
紫黑色的浊流俨如滔天巨浪,海啸排空,霎时涌向那满目疮痍的漆黑穹顶!
!
轰——
轰鸣声夹杂着镜面破碎的脆响,刹那间直冲天际!
浊流冲垮了河堤,也凿穿了那道白尘母体洞穿的裂隙!
道海之中,宁洛道身像是被嵌在了英灵殿的内壁之中,继而逐渐现出真形。
一条枯瘦的手臂缓缓从英灵殿断裂的立柱中伸出,掌心仿佛在漠然低语“收”
话音刚落,天脉封禁倏然崩解,继而烟消云散,彷若无存。
紧接着,那晦暗的浊流如溃堤般爆发!
自地脉与现世交融的裂隙中喷涌而出,冲天而起!
死气母体方才挣脱束缚,尚未来得及与虚空融合,便被那混沌的浊流顷刻冲垮!
它没法招架。
就像宁洛拿手的鎏金水刀那般,这不是它来得及解构的道意。
白尘坏死,死气溃灭。
至于望星界最后的余尽
从英灵殿立柱上显化的脸孔,视线转而望向那由亿万锁链捆缚的孤影。
截天武神,白尘母体。
此前宁洛没有妥善解决的方法。
但现在,他有了。
“封。”
亿万锁链转眼化作繁复而瑰丽的道纹,盘绕在截天武神身周,继而转瞬烙印其上!
如此,万事皆备。
立柱上的道身消失不见。
荒原尽头,宁洛如释重负地仰面躺倒,总算能够撒手休憩。
结束了。
后事就交由试炼者们自己处理。
如今白尘与死气尽数归寂,地脉与太宇之间也并无裂隙。
文明的振兴
就当是给试炼者们最后的考验,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争功的机会。
总不至于,白尘黑潮尽数退场,他们还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吧?
真要这样,宁洛也管不了。
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纵使最后结果仍然不尽人意,那也与他再无干系。
刚好,这最后留存的片刻余裕,倒是能够让他清点收获,再实践下道法。
以及
“还得好好想想,我这次试炼行踪不明,该怎么搪塞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