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胆小鬼。
她举着花瓶,她要干什么?
破碎,惨叫。
血,溅到了眼里。
……
魏翟猛的回头,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拿剑的手微微颤抖,脑袋像是挨了一记闷棍,嗡嗡作响,心里像是被刀割,被火烧,被一千根针一下一下的刺进去。
“你不适合握剑,干我们这行的,仁慈可没有用处,你对他们仁慈,他们却只会在你掉以轻心的时候在背后捅你一刀。”他想起张起万曾对他说的话。
他没有想到,张起万的话居然在这里得到了印证。
李意娘倒在地上,小腹上的伤口不断涌出血来,将她身下的土地都染红。魏翟跪在她身边,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捂着她小腹上的伤口,像是想为她止血,又怕弄疼了她。
“阿意,阿意,没有事的,你看着我,看着我,不要睡,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最好的大夫。”他手足无措,害怕的想要哭出来。
“魏翟,”李意娘艰难的笑笑,抬起手轻轻摩挲魏翟的脸颊,却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阿尘,”她又抬起眼看着一旁的苏惊尘,苏惊尘一个激灵,像是刚从梦境中苏醒过来,他脸上挂着泪,却又面目狰狞,不知道是愤怒还是难过。
“对不起啦,”她朝苏惊尘缓缓伸出手,却怎么也碰不到他,“以后……你就得一个人了。”她虚弱地说完了这句话,手不住的滑下,苏惊尘爬着上前,想拉住她的手,却没有拉住。
这种无力感......真的是太讨厌了啊。
黑影看着魏翟那双绝望的眼睛,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笑容,他握着扔在滴血的刀,一步一步的缓缓后退,说:“记住我的名字吧,认真听好,公——羊——豹,这是我的名字,牢牢记住,然后一生,一世,永远!活在我的阴影里,活在痛苦里,永远也别想摆脱掉,或者试试,你能不能让我,血债血偿。”他狂笑着。
苏惊尘跪在地上,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嵌入肉里也不松开。魏翟在李意娘的尸体旁喃喃自语,丢了魂魄一般,“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都还没有跟你说过喜欢你啊。”他握着李意娘的手,哭的像个孩子。
“是我的错啊......是我太软弱了。”苏惊尘一字一顿,他缓缓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刚刚死去的那个男人的弓,眼泪顺着眼眶流下,他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擦掉眼泪。
太阳将要西沉,他踏着最后的阳光,像一头孤狼,他的双眼透着光,愤恨,又决绝。
然后,他拉开了弓。
公羊豹的笑容凝固了,明明只是一张劣质的弓,他也已经退到了四十步之外,这个距离他有信心可以躲开男孩射出的箭。虽然那个男孩的手里只有两支箭,可是他却感到恐惧,下意识的想要逃走。那个男孩的身上,有不一样的气息,但他却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第一箭。
那支劣质的木箭带着风呼啸而至,公羊豹猛的偏头,箭还是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可怖疤痕,冷汗在瞬间就把内衫浸湿,鲜血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缓缓流下。刚才那一箭没有要他的命,并不是他反应敏捷躲开了,而是那个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射偏了。
不能再让他射出下一箭了,公羊豹握紧了刀,必须杀了他,否则死的就该是自己了。
苏惊尘看了看手里几近崩断的弓,不知道它还能不能撑到自己射出下一箭。
尖锐的爆响声忽然划破了天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云啸,整个中州都有出产的烟花,这种烟花虽然小,却亮的像是太阳,经常用作传信的工具。
是撤退的信号,已经得手了吗?公羊豹有些疑惑,可他不想罢手,眼前的这个少年留到以后必然会是个绊脚石。又有三支云啸冲上天空,公羊豹脸色一变,收起刀转身想逃进人群。
苏惊尘射出了第二箭。
箭深深射入公羊豹的手臂,巨大的力量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掀翻,他踉跄着向前,娴熟的折断那支箭,咬着牙把它拔了出来,然后隐匿在了人群中。苏惊尘也不追,只是看着崩断的弓,沉默着,而他脸上的泪痕也还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