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才走到头顶,熙童就醉了,醉的很深,四仰八叉的躺在毡子上,鼾声如雷,李泰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酒杯不吭气,云烨缓缓地喝下最后一杯酒之后,就吩咐仆役们把熙童抬下去洗澡换衣,一会儿孙思邈要给他检查一下身体。
“田襄子死了?”孙思邈依然一身麻布道服从树荫后面走了出来。
“是的,这回是彻底死了,没有复活的可能性,他的宗派也只剩下两个人,或者还有一些年轻的弟子,不过精华已经损失殆尽,想要重新出现一位大能学者,已不可能了,道长,毁掉一位奇人异士,原来并不能给人带来愉悦,只会带来惋惜。”
云烨看着孙思邈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有这样的矛盾心理,就不是一个权谋者该有的心态,老孙早就说过,站在什么位置上就要做什么事,这和能力,智慧无关,只和你所站的高度有关,现在出现犹豫,好像有点愧对他的教导。
“你让人喜欢的一点就在这里,把感情看的比其他东西重些,这样也不错,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稳稳当当的走下去,别听其他人的言论,守好本心,就足够了,给世人看看,不铁面无私,心狠手辣也能做成大事,顺便告诉你,青霉的效果不错,对伤口的愈合很有好处,尤其是对已经红肿的患处,很有效,就是提纯是个问题,你还需要想想办法。
我有显微镜的事情不要到处乱讲,尤其是佛门。我很奇怪,他们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这句话从哪里来的,还说一滴水里有十万生命,这简直让老道不敢相信,这些话你在朔方就和我说过,我查了佛经。居然真的有这两句话,我在一滴水里的确发现了活着的东西,不只一两个。如果显微镜再精良一些,说不定还会有所收获。
你再找些纯净的水晶,你造的那些玻璃就用不成。全是气泡,对了,你弄那么些好看的玻璃器物做什么,我去找玻璃的看见了,满满一屋子都是,得亏老道对这些东西没看在眼里,俗人见了会发疯的,你又打算干什么,准备坑谁?”
孙思邈现在不看道家典籍,整天捣鼓一些乱糟糟的东西。青霉就是其中一种,在孟有同的帮助下,整个屋子里全是那些东西,发霉的馒头,甜瓜。蔬菜,只要上面长绿毛的,孙思邈都喜欢,刮下绿毛后敷在伤患的发炎部位,效果不错,就是看起来很恶心。
显微镜是他的重宝。专门让人给他打制了一个巨大的铁柜子,找公输木制作了锁具,是那种铁锤都没法子的巨锁,光钥匙就有半斤重,挂在腰上从不离身。
云家对老孙就没有秘密可言,只要是云家的地方没他不能去的,制作玻璃很早就开始了,为此云烨特意把云家收养的那些孩童全部抽调到玻璃作坊,火炷是首领,云烨也不懂怎么造玻璃,只是把上回云家石灰窑无意中烧出来的东西给火炷看,再把窑里所有的东西给他找齐,就散手不管了,都有成品了,把那十几种东西换着烧一烧,就一定烧出玻璃的。
火炷不愧天才儿童的称谓,只烧了一个月,就给云烨拿来了一大块绿油油的玻璃,虽然还有好多杂质,也算是把东西烧出来了,
十四岁的火炷并不满足,找来磁石把石英矿里的铁粉吸去,就有了一些接近无色的玻璃,云烨不管他们,就请离石教他们塑造东西,反正喜欢什么就塑造什么,用一根铁管子吹,再加上模具,就出来了很多 奇形怪状的东西,离石喜欢玻璃,亲自上手,趁着热硬是塑造出了第一个合乎要求的提梁透明水壶,美丽至极。孙思邈自己的铁柜子里,也有好多厚实的玻璃器皿,只是很容易损坏,轻易不用。
‘您不觉得长安城里的有钱人着实多了些么,一个个都拿钱藏了起来,据说市面上的铜钱都不够使了,钱庄现在银子和铜钱的比例在下调,以前是铜贱银贵,现在一两银饼子只能换九百文铜钱,就是这些家伙们把铜钱藏起来造成的后果,等弄出来以后就好了。”
“老道不管那些,你客人的身体不容乐观,多处内伤不说,脚趾只剩下六个了,好在大拇指没事,要不然好好地一条汉子就彻底残了。”
“多长时间才能让他回复如初?”
“想都不要想,能恢复到原来的七成就偷笑吧。”
孙思邈说完话就走了,药方子已经给了老钱,等熙童酒醒过来,就开始治疗,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云烨扯皮,话说完就坐着牛车回了玉山,现在,只要有可能,他就不会下玉山一步。
李泰躺在毡上问云烨:“玻璃又是什么?你在下一盘很大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