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突如其来的暴戾情绪,把青黛给整懵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十一爷让哪个奴才跪下呢?
直到对上男人那双猩红的眸子,青黛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让她跪下。
青黛非但没跪,反而挺直了腰板,“不知发生了何事,竟让王爷如此动怒?”
“你少在这装模作样了,我家小主喝下你开的药方后,就开始腹痛难忍,那药又是你身边的药童熬的,肯定是你下毒害我家小主!”袁侧妃身边的丫鬟张嘴就血口喷人。
这下青黛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她和药童不可能给袁侧妃下毒,想必定是那袁侧妃使的苦肉计。
她看向十一爷,淡淡问道:“所以,王爷这是怀疑我给袁侧妃下毒了?”
十一爷板着脸:“竹芸今早什么都没吃,只喝了你开的药。”
青黛:“”十一爷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怀疑她下了毒。
床上的袁侧妃还在那假慈悲,“王爷,兴许是妾身体弱,加之昨晚又没睡好,不怪青黛姑娘的”
“小主,您就别帮这种人说话了,适才王爷给你请了大夫,那大夫不是说了么,你就是被人下了腹痛药!”袁侧妃主仆俩一唱一和。
“我青黛行医多年,从未给人下毒,也不可能给你下毒!”青黛背着药箱往床边走,准备给袁侧妃诊脉对峙。
然而,她才走到床边,一股大力就将她推倒在地。
“哐当!”青黛连带着药箱摔倒在地,手腕顿时就磨破了一点皮。
她转头,皱眉看向始作俑者十一爷。
这个男人,刚刚居然推倒了她!
青黛:“我不过是想给袁侧妃诊脉,看看她有没有被下毒,王爷推我作甚?!”
“本王已经叫大夫瞧过了,用不着你再看。”十一爷冷冷道。
“为什么”青黛委屈地看着冷漠无情的男人,“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你给竹芸下毒,还问本王为何这般?”十一爷语气冷漠,“看来我这个王府是供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还是尽快离开罢!”
青黛惊讶地看着一脸病态的男人,在这之前,虽然十一爷也赶过她,可他只是在发病时才会对她冷言冷语。
此刻,他明明清醒如常,却因为别的女人要将她赶走!
青黛:“我可以走,但得等我把解毒的药备齐,治好了你的病再走。”
“大可不必。”十一爷十分不留情面地说:“本王这个病,你治了多年都没治好,想必你短时间内也治不好了。若是你一直没治好本王的病,岂不是要一直赖在本王府上?”
青黛:“这次不一样,年底我就能凑齐草药,到了明年!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你离开罢。”十一爷不耐烦地摆摆手,“念在相识一场,本王限你天黑前收拾包袱走人,否则,本王直接命人将你和你的东西一并扔出王府!”
青黛本就有着医者的傲骨,加之她身为神医,素来都是众星捧月。
如今十一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对她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想她身为南疆药神“广白”的真传弟子,居然沦落到被人赶的地步,呵。
当年,师傅没能救活南疆一名皇室成员,因此得罪了南疆皇室,被皇室下令追杀。
而她作为师傅的真传弟子,也遭到了灭口。
当时十一爷正好找师傅治病,结果师傅没了,却救下了她。
为了报恩,她这些年一直在王府压制十一爷体内的毒,给他治病。
一开始,双方都是奔着治病结识的。
可她一直没琢磨出彻底解毒的法子,只能一点点压制男人体内的毒,他也不怪她,反而常常安慰她。
而他,在他病发时,陪伴在他左右。
她们一起看书,一起吃饭,一起逛京城,一起游船,一起走过了好几个春夏秋冬
可是现在,他有了别的女人,就不需要她了,还把她当作累赘般轰走,一点情面都不留。
“离开就离开,我青黛又不是没地方去!”青黛目光灼灼地看着十一爷,“只是裴清离,你给我听好了,不是我青黛背信弃义不报恩,而是你非要赶我走的!”
话毕,青黛就背着药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黄昏前,青黛收拾好了包袱,带着药童离开王府。
此刻,青黛背着她的药箱,走到了王府门前。
她回头看了眼王府大门,忆起了当年进府时的情景。
想当年,她入王府时,府里上上下下都在门口迎接她,包括十一爷。
现如今,她离开王府,竟没一人送她,更别说那个男人,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殊不知,前院的一间房内,十一爷站在琉璃窗边,看着站在门口的女人。
黄昏下,整个王府笼罩着深沉与凄凉的平静,阴沉沉的。
他看不见女人的容颜,只看见一个昏暗纤细的身影。
女人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就转身上了马车,乘车离去。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马车就消失在宁静的黄昏之中。
而房内的男人,却站在窗前久久未曾离开,那双病得无神的眸子噙满了散不去的哀愁,望着府外。
直到黄昏已经散去,夜幕逐渐降临,散雾弥漫大地,没了色彩。
而男人的眼底,也失去了色彩。
“噗!”十一爷一口血吐在了琉璃花窗上。
顿时,昏暗的花窗添上了血红的色彩。
犹如男人的心,同样在滴着血。
“来人啊,快传太医!”仆人紧张地朝外头大喊,同时搀扶住十一爷,“王爷,您都病成这样了,何苦瞒着青黛姑娘,还要将她赶走?”
自打年初起,王爷就开始吐血。
所以,每次发病时,他都赶走了青黛姑娘,不让她知道他病情恶化了。
“她值得更好的”十一爷嘴唇满是鲜血,越发衬出他清瘦苍白的脸,“而本王都是要死的人了,何必连累她人,彼此徒增无望牵挂”
当天夜里,袁侧妃得知十一爷病倒,打起精神来到前院照顾十一爷。
“爷,喝药了。”袁侧妃端着药碗坐在床边。
“啪擦!”
“谁允许你进来的?”十一爷抬手就把药碗扫落在地。
吓得袁侧妃赶紧起身,一脸不知所措地看向靠坐在床边的男人。
男人脸色苍白,双颊微微凹陷,昏黄的烛光下,看起来既病态又可怖。
袁侧妃慌张解释,“妾身伺候您,这不是应该的么?”
“往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踏入前院一步。”十一爷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