坝溃了,只是一息之间,那条稳固得似乎永远都不会出问题的拦江坝便节节断裂,被冲得支离破碎。
林夕不是没有设想过这坝的溃,但是他没有想到这坝会在如此平静的时候突然溃了,而且他也没有想到,平时平静的江水在这种时候,是如此的威势。
一节节不重达多少斤的坝体都被瞬间冲开,折断,和这种力量相比,即便是修行者的力量,也显得太过渺小。
只是在这坝体断裂的一瞬间,光是如无数匹烈马奔腾的江水席卷而下产生的大风,便吹得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
没有丝毫的犹豫,林夕推动了脑海中的青色轮盘。
随着他的修为上涨,他已经可以运用他这独有的能力回到十停之前任何一个点,然而此刻,他是彻底的推动了这个青色轮盘,回到了十停之前。
因为此处距离后方安全的山岗还有很远,没有十停的,恐怕他和姜笑依都根本无法跑得到山岗上,都要被这狂涌而来的洪水所湮没。
在一阵熟悉的根本看不清的景物变幻之中,林夕回到了十停之前。
他和姜笑依站在大坝上,正对着江水。
此刻江水波光粼粼,平静而美,但是想到方才的景象,林夕的背心却是马上就密密一层冷汗。
“不要问为,姜笑依,快跟上我!”
没有丝毫的停留,林夕对着姜笑依说了这一句之后,便马上开始朝着后方的山岗上狂奔了起来。
姜笑依怔了一怔,但基于对林夕的信任,他也根本不问缘故,便马上跟着林夕在田陇间朝着高处拼命狂奔了起来。
此时已然得到林夕被撤职查办消息的贺子敬刚刚和况修贤、商音等官员接近江坝,陡然看到林夕和姜笑依从江坝上跃下,狂奔起来,贺子敬便不解的皱了皱眉头,转身对着况修贤等人道你们先去查看一下江坝。”
“他们跑得这么匆忙,难道生怕有被我们撞见,商音,我们跟上去看看。”
况修贤和一些官员留了下来,贺子敬和商音等人快步跟了上去。
“事跑得这么慌张,做贼心虚?”
“看他们跑得真像条狗啊。”
况修贤等人的嘲笑声隐隐的传入了林夕的耳中。
对于况修贤等人,林夕并没有多少同情,尤其他这些官员今日来只是为了宣告他的失败,就连陈养之老人的死都并没有让这些人感到一些震撼。
而且他即便他指天画地的发誓,这些正在嘲笑他失败的官员也并不会他现在所说,恐怕只有到坝溃,滔天江水从他们的头顶压下来的那一瞬间,他们才会感到由衷的悔意。
这一刻,他只觉得胸中快意,甚至觉得,就如当天银钩坊一案中的浮尸一直飘到东港镇的码头一样,是天意。
在这暴雨过后的溃坝,更能说明陈养之老人的正确,更能洗刷掉他临死前被小人指责的不甘和愤懑。
林夕深吸了一口气,跑得更快。
因为剧烈的奔跑,剧烈的呼吸之间,他的胸口有一股热意如火般传遍全身。
“听老儿一言….”
他的耳畔,似乎又响起了老人泣血般的声音。
他感觉到了后方贺子敬和商音等人也在快步追赶他和姜笑依。
“你们以为我是要做?”
因为想到陈养之那最后的姿态,林夕此刻的心中无法平静,所以他忍不住转过了头,看着贺子敬等人厉声道我现在走,是因为这拦江坝就要溃了。就是因为你们的意气之争,所以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溃坝?”
贺子敬和商音转头看了看江坝,又互相望了一眼,只是觉得要么此人已经彻底疯魔,要么就是故意要以言语掩盖。
林夕和姜笑依终于跑到了山岗下。
林夕喘息着,眼神冰冷的霍然转身,停下来。
贺子敬和商音等人距离他们至少还有数百步的距离。
林夕看得出这些人里面一个修行者都没有,连军校商音都不是,只是因为军人的体魄比普通人强健一些,只是因为怀疑他们是在掩饰,所以这些人竟然也能够追得这么紧…然而越是如此,越是看着这些官员,越是看到这些官员身后的田地和鱼塘,他的眼神就越是冰寒。
他满脸冰寒的朝着极远处的江坝上眺望。
江坝上,况修贤还在得意的嘲笑着。
“你们看看,这坝体是,这是沙石拌了草木灰和草梗、山泥、糯米水之后夯实的,大莽一些边关城池的城墙都是用这种办法筑成,他懂…这坝也会溃?”
他周围许多名官员和生员也是点头称是,面露嘲笑之色。
因为镇督贺大人的安排妥当,所以和林夕之争胜得十分轻松。
一名官员听到了行船的水声,他转过身,看到远处的江面上,行来三条大船。
一条衡荣昌的大船,两条卢福记的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