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对话不好多描述,反正顾骜是斩钉截铁表示他跟本岛的唯一交集就是电子料的进口保税,其他一眼都不会多看。
一周之后,顾骜一行离开了琼兰。
走之前,他也没忘记公私分明、能帮地方一把,就象征性帮一把,但绝不违反原则。
把胡萝卜加大棒的红脸白脸用到了极致。
比如,在顾骜离开前三天。据说,海县罐头厂刚上任的王厂长,就在一次被行政区领导要求做东请客招待顾骜一行的酒席上,得到了顾骜的点拨。
顾骜随口说,琼兰的鲜榨椰子汁口味不错,已经亏损多年的海县罐头厂,如果能研发转产椰子汁,加强管理好好整顿,他可以给他在产业界的朋友打个招呼,利用红牛集团的出货渠道,帮忙带货试销。
也就是国内所有想进货红牛的经销商,都必须尝试性进货几箱椰子汁,放在那儿卖卖看。因为只是试销,也就不收地方罐头厂渠道费了。如果试销结果不好,给了曝光率自己还是起不来,那就不再帮扶了。
整个事儿里面,顾骜完全是发善心做好事,没有任何个人利益。
王厂长听了顾骜的表态后,千恩万谢表示回去一定改革,全力攻关特色新产品,砍掉没有竞争力的通用产品。
顾骜的这个姿态,也让地方上某些此前因为顾骜拒绝而对他有看法的人,改观了态度。
“顾主任也不是不近人情、不肯帮助地方的人,他只是有原则。真是难得啊。”
而这种公私分明的态度,将来注定会被反衬得更加鲜明,让顾骜离开体制的最后一步,走得堂堂正正。
……
离开琼兰后,顾骜再回到特区,风餐露宿考察谈判,跟特区地方要来了厂房地皮的优惠,亲自勘踏选好了厂址。
又靠着自己的面子,从特区发展银行弄来了大批政策性的贷款,未来会从华兴通讯的营收当中每年按计划偿还,这些都是常例,无需赘述。
过程当中,他也绝不一言堂,都是至少让任正义和费副总参与决策讨论,全部形成扎实的会议纪要。
而大多数时候,讨论人数都是超过三人的,三人只是最少情况。
这些事儿,放在几十年后讲究依法行政的时代,那都是基本功,每个国企领导都是要确保程序做到的。但是在讲究快干猛干的80年代中期,顾骜这么干已经是显得比较开明了。
搞定地皮厂房和钱,顾骜就把下属们打发去解决工人和基层一线技术人员的问题。这个并不困难,84年已经有“百万民工下特区”,各地心思活肯来的人都不少。
顾骜自己,当然要干些更有挑战性的事情。他选择了把时间花在跟韩婷真公事公办地谈判。
双方就汉乐电子未来一两年内、为华兴通讯的寻呼机、寻呼基站信号机的电路板提供SMT贴片的合作模式,进行了激烈的磋商,完全是在商言商。
顾骜还让费副总作证,一起参与了谈判过程,向汉乐电子压价。
还别说,来自中信信托的姓费的,还真是个审计成本的高手。当年他站在韩婷的立场上,帮代工方向品牌方谋求涨价时,那叫一个风格凶狠。
如今角色倒了过来,他要代表品牌方向代工方压价了,一样残酷无情。
韩婷最后发现,帮华兴电子代工寻呼机和基站信号机,利润率比给天鲲代工游戏机还低得多。
但偏偏送上门的生意也是肉,为寻呼机贴片,刚好可以补足一部分“天鲲游戏机过剩、厂子转产高清电视”时,SMT线的过剩产能,所以韩婷也只能答应了——
游戏机的生产过程中,贴片环节比重比较大。而电视机里的电路板只占整机工时的很一小部分,所以韩婷在没有足够游戏机订单时,找个专门的贴片活儿也是能防止产线闲置的。
费副总就是借着这一点算法,把韩婷的价给压了下来。类似于黑心货主对跑大车的司机说:反正你回程也是跑空车,不如半价帮我拉一车顺风车的货吧。
“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啊,姓费的我算是认识你这个白眼狼了。”韩婷最后签字的时候,也不吝吐槽几句。
“各为其主了。”费副总一点都不苟言笑。
顾骜也很满意有人帮他做恶人。
他算了算日子,差不多要去美国了。临走最后一天,他把姓费的和任正义叫到一起,最后谆谆嘱咐:
“我走之后,特区和琼兰,就分别交给你们盯着先。我就一句话,我说过要做的事情,尽全力做好。我说过我们不做的事情,就算有人提供便利,还是看都别看。”
“顾主任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