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三天,绣春送明敏回了朝馆。回来后,听门房说殿下方回不久,心中一喜,急忙朝里去。还没进屋,就听见里头传出他父女嘀嘀咕咕的说话声。
“爹爹,我踩得好不好?”
“好。乖女儿,再用力,使劲踩——”
“我踩——我踩——”
一阵嗨哟嗨哟声中,绣春推门而入,看见萧琅和衣闭目趴在小憩用的那张贵妃榻上,女儿正赤足挽起裤脚,用力在他背上踩来踩去。
他父女二人经常玩这种踩背解乏游戏,绣春早见惯不怪了,正要过去,榻上的萧琅听到开门声,睁眼见她进来了,一喜,一时竟忘了还在自己背上替自己踩背踩得专心致意的女儿,微微抬了□体,萧齐儿打了个脚绊,整个人失了平衡,喝醉酒了般地晃了两下,便从萧琅背上倒栽葱地摔了下来。
贵妃榻一边没有围屏,她人圆滚滚的,摔到榻边了,哪里还止得住势,继续飞快往下滚,夫妇二人还来不及出手扶住她时,便听吧唧一声,萧齐儿已经脸朝下,跟只小青蛙般的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榻前的地上铺了张地衣。但听方才那一声响动,估计摔得还不轻,绣春哎呀了一声,那个施作俑者的爹,这才终于发现不对,慌忙一骨碌从榻上爬了起来,俯身要抱起她,口中忙不迭道:“齐儿你疼不疼?疼不疼?”
地上的萧齐儿蠕了下手脚,自己翻身坐了起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委屈地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那个爹,朝着已经跑到了跟前的绣春扁起了嘴巴,道:“娘,我帮爹爹踩背,爹爹不听话,动来动去的,我摔下来了,好疼……”
绣春白了眼诚惶诚恐的魏王殿下,抱了萧齐儿起来,一边替她揉着手脚掌,一边道:“娘也瞧见了,确实是是你爹不听话。娘等下就帮你出气。”
萧齐儿急忙从她手上挣脱了出去,抱住了自己父亲的腿,使劲摇头,“不要。我不疼了。娘你不要欺负爹爹!”
“听见了没,齐儿都说你欺负我!”
魏王殿下摔了女儿,还被女儿这样护着,心里那叫一个甜蜜,忍不住得意起来,借机朝着绣春撒娇,见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忙见好就收,抱起了萧齐儿,心疼地替她吹着手脚,“都是爹不好,下回再也不乱动了。”
绣春叫了兰香来,带了女儿下去,自己服侍丈夫换衣衫,问了几句他前些时日在外的情况后,自然便说到了礼部正在准备的唐王婚事。
“你二哥到底什么时候才回?”
绣春问这话的时候,略微有些不满。
还剩三天就是大婚之日了,唐王萧曜却还是没归京,北庭那边的事再忙,也不至于会忙成这样吧?明敏在自家的这些天里,绣春一直很小心,一次也没在她跟前提唐王萧曜,更不让她知道这事儿,生怕她会有想法。只是等她回了朝馆,恐怕就难说了。
千里迢迢来嫁人,那个丈夫却摆明了对这桩婚事不大上心的样子,再通达的女子,心里想必也会不痛快。
萧琅看出了她的不快,苦笑了下,忙替自己的兄弟遮掩:“他不是伤势刚好没多会儿吗?再说了,最近北庭那边,确实事也多……你放心,这婚事关系两国邦交,他也不是没谱的人,一定会赶上婚期的,绝不会耽误。”
绣春哼了声,“要不是她帮了大忙,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伤好。不说谢就罢了,倒显得人家女孩儿上赶着想嫁似的……”
萧琅一怔,看向自己的妻子,“什么?”
绣春没好气地道:“没什么,你们萧家兄弟都不是善茬儿。”
她早就看出来了,这女孩儿并不想当唐王王妃,只是身不由己。她本来对唐王也没什么意见,但现在和这女孩儿处出了感情,喜欢这个颇有见地的年轻姑娘,想到她往后嫁入唐王府可能要面临的困境,心里的天平自然就往她那边倾斜了。
萧琅见妻子迁怒自己,赶紧转移话题,当没听到,改成亲她一口,然后笑眯眯道:“春儿,我在外头一直都在想你,你在家,有没有想我?”
绣春道:“你是怪我一直欺负你,这才记着不忘的吧?”
萧琅哈哈笑道:“我刚才说错话了。不是你欺负我,是我一直欺负你才对……”不由分说,伸手一把抱起了她,将她放在了床榻之上,随手扯落帐子,自己便跟着压了下去。
绣春念着两人分开已经有些时日了,虽是大白天的,也不忍真拒绝他,在他身下随意挣扎了几下也就完了,随他解了衣衫,两人抱住滚起了床单,也不知道滚了多久,正胡天胡帝着,忽然听到外头传来女儿拍门的声音,这才被惊醒,慌里慌张地要推开他起身。
魏王殿下目中还带着明显欲求不满的暗浊之色,压下她不放。
“爹爹,娘——开门,你们在干什么——”
外头那小丫头奶水吃足,扯着大嗓门喊个不停,门拍得更加啪啪有声,边上又传来奶娘哄她走的低低说话声。
绣春脸愈发热了,使劲推他,催促道:“快些,别让奶娘丫头她们暗地里笑话……”
萧琅凝视着她,伸手抚了下她泛着红晕的一边玉颊,凑到她耳畔低声道:“要我现在放了你,晚上你要怎么样?”
“都随你!”
她现在只想快点脱身。要不然,等下恐怕阖府的丫头婆子又都知道她这会儿在干什么事了。
萧琅这才满意地从她身上翻了下来,笑眯眯道:“是你自己说随我的。到时候可别又说我欺负你——”
绣春捶了他一下,急忙找到自己方才被他扯剥下来的衣衫穿回去,又催促他也赶紧起了身,俩人相互帮着对着整理了衣衫头发,见没什么异样了,绣春过去开门,萧齐儿冲了进来,后头跟着一脸尴尬之色的奶娘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