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离了一回,倒是真想明白了许多道理,还要苦口婆心的劝宁景世:“哥哥也该收手了罢,再赌下去娘都要愁死了。”
宁景世没想到妹妹反过来教训自己。他连南平郡主的教训都不肯听,何况是宁景兰的。
“我不过就是跑来借点银子应应急,你不想借银子还要夹七夹八的教训我,你有这样当妹妹的吗?咱们多少年不见了,就瞧在兄妹情份上你也不应该拒绝了我。况且你如今都和离了,吃住都在家里,哪一样不花银子?以后再挑妹婿,还不得我这个当兄长的操心。我外面认识的朋友不少,保管给你挑个比崔二郎好几倍的!”
他许了这样承诺,自谓失婚的妹妹定然会心动,再借银子顺理成章。
宁景兰离家六年,再回娘家来,万没料到已成了这副光景。父母已成陌路,比仇人也好不了多少,兄长成了败家的赌棍,都快将家业败光,镇北侯府如今已露出日薄西山的光景,门楣已堕,想想也让人觉得悲凉。
“哥哥那些朋友,若全似哥哥这般,我一个也看不上,还是省省吧。哥哥无事就请回吧,我要歇息了。”
她原还想着能够劝一劝宁景世,可是见他这副样子,早已病入膏荒,何必多费唇舌?
宁景世被宁景兰这副模样给气的够呛,“你这是看不起我,瞧中了我翻不了本了?!拿三五千两银子来,我能给你赢回来三五万!”
“哥哥你醒醒吧,做什么美梦呢!你要能翻本早翻本了,又何必把家中库房里的东西都典当的差不多了还是没翻本呢?”
她不耐烦起来,扭头就进了屏风后面,合衣往床上一躺,再不管外间站着的宁景世。
宁景世悻悻隔着屏风喊:“你等着,等我翻本了看你能说出什么话来!”一挥袖子气冲冲走了。
宁景兰困倦的闭上了眼睛,朦胧之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侯府里还是一派繁荣锦绣,而她,是父母捧在手中的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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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行调回长安的圣旨很快就颁了下来,传旨的官员前脚离开了宫里,还没出长安城,太子与二皇子就知道了消息。
原来因为寻得粮种获得重赏的旨意让太子知道也就算了,这局已经扳不回来了,他进宫一趟也没能改变什么,哪知道燕王也不知道在圣人面前灌了什么*汤,竟然让他同意了将夏景行调回长安城来。
二皇子的主要目光尚且是太子,对燕王也只是防备而已。无论如何,他在朝中也有些拥趸,关键时刻总能顶点用,燕王费心将怀化大将军调回长安城来,恐怕主要目标也是太子,无论如何,这个阶段兄弟俩的目标还是一致的。
比起二皇子,太子心中的危机感就很重了。
他在东宫急召幕僚商议此事,也有人建议:“燕王能将怀化大将军调回长安,可是任免权可不在他手里。他在吏部也没什么人,到时候将怀化大将军安顿到哪个位子上,可不是燕王说了算,只要太子殿下使把力,最好是将怀化大将军闲置起来,到时候既折了燕王的臂膀,还让他说不出什么话来。”
太子是全然没想过,调夏景行回来却不是燕王之意,乃是圣人之意。
圣人为帝多年,无论是禁中还是南北大营都握在他手中,从不放权给儿子们,他是万万想不到圣人会急召了夏景行回来接替帝都军职的。
有了幕僚的建议,太子焦虑的心总算能够缓解一些了。
传旨的官员一个月后到达幽州,夏景行接到旨意还皱着眉头,赵则通见他愁眉不展,还劝他:“能去长安为官多好?多少人一辈子就想做个京官而不得呢,怎么你往京中为官,竟然不见一点喜色?营里兄弟们可还等着你摆酒庆贺呢。”
夏景行拍拍他的肩:“赵六哥几时见到燕王殿下说要回长安,就露出兴高采烈的样子?”
赵则通想一想,果然如此。
他市井长大,见过的最离谱的也不过兄弟争产,闹的一家子鸡飞狗跳,哪里知道皇家争斗的残酷性,压根想不到这一茬。
“殿下那是稳重,谁回家不高兴啊?”长安可不就是燕王的家嘛。
忽想起眼前这一位原来的家也在长安城,他的身世离奇,难道皱眉就是为着以前旧事?还安慰他:“长安就算是有你不喜欢的人,那也不算什么嘛,如今你可是荣归故里,就算是侯府里的人上门求你,还得看你高兴不高兴见他们呢。”
夏景行也知皇家之事与赵六说不明白,遂按下不提,回家与夏芍药提了一番接到圣旨,被调回长安城,以后要长居长安,家里人恐怕也要跟着去了。
夏家如今的生意全在幽州城,夏芍药听得要回长安,便有几分难色:“家里这一摊子……”总不能走一路丢一路吧。
夏景行也知家里生意有如今的局面,大部分是她的心血,真让她立时丢下来,着实不易,只能安慰她:“此事咱们再商量也不迟,赵六哥叫了营里兄弟们贺我,今儿要在外面吃饭。”
夏芍药让素娥给他装了银子,这才送了他出去。
等人走了之后,便往园子里去找夏南天商议此事。
夏南天还真没想到女婿也有被召回长安的一日,许多戍边将领终其一生都在边疆,比如康老将军,数辈驻守幽州。与军中之人来往多了,他也听说了许多,“武将被召回长安,不会被闲置吧?”
边患平定之后,有些战功赫赫的将领就会卸甲归田,可夏景行还未到而立之年,这也太早了些。
夏芍药也是全无主意:“夫君未提,但他似乎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想来其中还有别的说法,只是单凭召他回京的圣旨,也不能揣测圣意。要是有燕王殿下的书信来就好了。”
她嘴里念叨着,果然夏景行接到圣旨的第三日,禹兴国就揣着燕王的秘信到幽州了。
事关上意,无论是做儿子还是做臣子都不能多嘴,若是交由驿站燕王也不放心,只能派禹兴国亲自带着两个人前来送信。
夏景行接到燕王的秘信,展开一看才松了一口气:“我还当要被闲置了呢。”夏芍药父女俩担忧的问题,又何尝不是他担忧的问题。
燕王在信中告诉他,此次调他回京乃是圣人之意,想让他接手京中军职,并非太子或者晋王出手,让他不必顾虑。
夏芍药与夏南天比他还高兴,家里生意又还未安顿好,她只能考虑一家人分开前往长安:“既然如此,京中的差使耽搁不得,不如夫君先收拾了东西跟着传旨的官员回京,等幽州的生意安排好了,我再跟爹爹带着孩子们与夫君在长安会合?”
夏景行想想,也唯有如此了。
时近腊月,夏芍药收拾了衣物箱笼,以及各种药物,又从铺子里装了许多异国特产,好让他当作礼物分发同僚,这才带着老父与孩子们送了夏景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