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家事国事天下事(2 / 2)

面对这些人,大乾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都是冷眼旁观,甚至在大乾还有类似捕奴者的猎人,专门钻山入湖抓这些无籍者,送到城里当做奴隶卖掉换钱。

苏策坐在帐篷里夜里想了一夜,在杀掉那两个游侠的时候,苏策心中的怒气就散了,冤有头债有主,报了仇,只是这心里却不痛快。

第二天清晨,苏策没有出帐篷,两千亲卫老卒,对付一个只有百余人的江湖门派,绰绰有余。

结果也正像苏策所想的那样,两千老卒一人未死,只有两个受伤的,伤势不重,都是滑倒摔伤的。

而终南剑派所谓的一百余剑客,真正能拿的起剑的一个也没有,拿起来的也变成了雪地上横尸。

“吾先回城,你等自行回家吧。”苏策看着衣着简陋的妇孺,心中的最后一点仇恨也消散了,不过心中的不快却更甚。

他看了牡丹内卫的江湖详解后,就陷入了不断否定自己的情绪中

因为从那份册子中,苏策看到了大乾了另一面,在这一面中,连年徭役,百姓将将吃饱,军户还好说,那些土地足够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而民户虽然也分田,但是对抗天灾时,那些土地只能卖掉换钱,往往最后就变成了佃农,各不更甚一步就变成了流民,最终沦为山川野人。

耕者有其田!

这简单五个字一直在苏策的脑海中浮现。

赶在太阳落山前,苏策回到了家中,路上苏策想了很多,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最后自我否定,入了成长安依旧繁华,只是这份繁华就像是空中楼阁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泡影。

苏策骑着战马,傍晚街面的人很多,也许是因为昨天净街,今天百姓们有些小买卖还没有做完,今天街上的人很多。苏策胯下战马缓步慢行。

忽然从苏策嗅到了一股羊汤味,这些天苏策照顾妻子,都没有怎么吃东西休息,忽然腹中的馋虫叫了,苏策索性翻身下马,将战马栓到摊贩旁的木桩上。

“老丈,闻着味道是北边的做法!一碗汤,一盘肉,酥饼来两个!”苏策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身旁的食客们看着苏策一身甲胄,连忙端着自己的碗去了一旁。

苏策默默的吸了冷气,从周围食客的眼中,苏策看到了羡慕,恐惧,尊敬……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苏策的心却被刺痛了。

“将军,您的餐!”老丈端着一个餐盘发在苏策面前,生意也不做了,就站在一旁,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苏策低下了头,轻轻的嗅了一口,羊肉是草原羊身上的,膻!羊汤汤色清澈,上面飘着芫荽,鲜!酥饼金黄,上面点缀着芝麻,一口下去,又酥又脆!

军中之人吃法历来没有细嚼慢咽的,三四口下去巴掌大的酥饼囫囵吞枣般吞咽了下去,粗陶碗中的羊汤一饮而尽。

“坐!有些话问你!”肚子里面有食,苏策看着老头伸手指着对面的矮凳。来到长安这么久了,苏策还真的从来没有和长安的百姓说过话,苏策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关于长安的答案。

“唉!谢将军!将军您问!”老丈连忙坐在矮凳上。

苏策往嘴里夹了一块羊肉,厚实的羊肉片,应该是羊肉块,腥膻味道让苏策想起了战死的老戍主李寂,他做饭不好吃。

苏策有些贪婪的咽下羊肉“老丈的手艺应当是北边的吧,何时来长安的?”

“去岁来的,家中大郎,嘿嘿,战场上斩了四个首级,这不就选到了禁军中,我家大郎把一家人都接来了长安,说是长安好!”说起自己儿子,老丈身上的拘谨劲烟消云散,眉眼中都是骄傲。

“长安好,长安哪里好呀?”苏策笑着追问了一句。

老丈咧着嘴说道“不管哪里都好,以前在北边老家,没到秋天就怕九胡人抢粮,幸好咱们的安北军能打,现在草原都是咱们大乾的,羊肉都降价了,吃的人也多了,老丈这不闲不下来,几个孙子都输大胃口,想来以后也是好兵,支个羊汤摊子,家中娃娃们就有肉吃了。”

苏策又吃了几块羊肉,笑着说道“老丈你还没有说哪里好呢?你给说说!”

老丈看到苏策客气,胆子也大了不少“平康坊歌姬的歌舞,曲江池的花船,上元节的灯会,还有长安的好吃的,还有老头子的羊汤摊!”

苏策微微点点头,不在多说,反倒是老头的话匣子打开了“以前在老家,总是怕胡人抢粮,日子过得害怕,现在在长安,才知道什么是好日子,坊东的郑安安,小伙子身体棒,去米店抗米,说是要给他爹娘修一座青瓦院子,坊西边的刘绣娘,做的针线活和画一样,说是要是没有圣人,她家里早就饿死人了,她就想着给圣人做身衣服,我家大郎只是个队正,见不到圣人,若是将军有办法就好了,家里老二想娶刘绣娘,不过刘绣娘说只要能帮她给圣人送衣服,她就嫁……”

老丈和苏策聊了一柱香,苏策也吃完了东西,从怀里掏钱,脸色却是一变,怀里空空,苏策已经很久没有身上带过钱了。

老头子看着苏策脸色有变,还以为那句话说的苏策不高兴了,赶忙说道“难得将军来老子摊子,这顿老头子请将军,将军就不要给钱了,折杀老头了。”

倒是人老成精,苏策这会离自己家就隔了两三个坊,从战马身上取下一把备用的横刀,这样的横刀,李常给苏策备了十几把,苏府不差这点钱,所以除了甲胄,苏府并不缺武备。

“听你说你家大郎在禁军任职,好儿郎要配好刀,这把横刀赠予你家大郎,明日让刘绣娘把衣服送到永和坊苏府。”苏策把横刀放在桌子上,翻身上马离开。

刚才听着羊汤摊老头的一番话,让苏策心里面念头通达了,每个时代都有着弊端,这不是谁能改变的。

时代如河,一人一沙而已。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留遗憾便够了。

回到家中,李常帮着苏策卸甲,顺手递上了来自东宫的请柬。

苏策看着请柬,最后一次大朝会结束,整个大乾都开始筹备过年了,四边历兵粟马随时准备反击来犯之敌,南北两衙兵甲不离身,护卫长安安定。

苏策也不用去前军府值守,有关熠和张朗两个副将在,苏策每月去十日便可,年关将至,张朗和关熠主动轮值,让苏策回家过年。

人情世故便是如此,苏策这个主将总不能过年在军营值守,他们两个副将在家中过年,要是真这么做了,关熠和张朗在军中就再无前程可言,身为副将不能为主将解忧,这样的人留之何用。

不过苏策也不是苛刻之人,李常没少给两人府上送东西。

两人在永和坊的府邸都是苏策半送半卖给的,李常说是两人家中有宝,花了和卖府邸差不多的价格卖下了两件宝物,李常经常给苏府置办用度的时候,顺手给两人府上带一份。

人情往来,苏府真不差这一点钱,苏府差的是底蕴,差的是上了战场有可以生死与共的部下。苏父没事就和两人的父亲游山玩水。这就是交情,苏策可以不在乎,但是李常不得不重视,而苏父也在帮着自己的儿子维护着军中部下。

这些苏策有时候会有些抗拒,但是大乾就是这么个环境,苏策索给李常处理,至于苏父,年近六十,苏策可管不了自己的老爹要干什么。

回来后,苏策的去了后院,王兰小产,嘟嘟有四个丫鬟贴身照顾,不过现在嘟嘟学会跑了,丫鬟每天累的够呛。

一到后院,一个小粉球就抱着苏策的腿,苏策弯腰抱起闺女,进了屋子,王兰此时的面色红润了不少,不过大夫说是要静养段时间。

这几天王兰和苏母总是在商量着什么事情,却瞒着不让苏策知道。

王兰看着苏策又被闺女当成大马骑,看着苏策是真的喜欢孩子,心中的委屈就消散了,主意也定了下来。

苏府子嗣单薄,这几年还好,若是再过几年,肯定是会有人议论的,王兰可不想被人称为“妒妇”,看着苏策和闺女在毯子玩的开心,王兰嘴里小声的骂道“过两年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