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东的街道上。
若音被胤禛牵着,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任凭着四周人来人往的,胤禛也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若音看在眼里,稍稍放慢了脚步,握紧了胤禛的手,引起他的注意力,便问道:“四爷,怎么了?”
“没事。”
胤禛回过神来,摇摇头,叹了口气,双手搭在若音的肩膀上,就道:“还好今日我来得及时。不过我瞧着,这事儿你也是能处理好的。”
“温宪,她小时候其实挺可爱的。就是…”
被德妃养大的。
德妃大约是不会养孩子的,温宪骄纵,又有些狠毒的心思,而胤禵虽然赤诚单纯,先前却险些被胤禩骗了利用了。
若音知道,胤禛心里到底还是顾念了几分手足之情的,即使是刚刚冷着脸不搭理温宪,现在也不免心疼。
就是,心疼归心疼,胤禛理智仍在,自然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情。
“四爷,这都不是你的错。人这一辈子,说来其实有许多路都是自己选的,在选择之前,未必不知道走下去会如何。”
若音想了想,就道:“但,既然选择执着,就应该做好走到头,面临结果的准备。”
就想她和胤禛,走在夺嫡这条路上,是一样的,不仅要披荆斩棘,更要面临成王败寇的风险。
胤禛闻言,便笑了,道:“你倒是事事都看得通透。”
“哪里?”若音莞尔,解释道:“有时生活太苦,总要苦中作乐。想得开一些,多少也会舒坦些。”
胤禛闻言,不免有些动容。
他紧握了握若音的手,郑重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的。”
“是。”
若音颔首,自然十分放心。
这天。
若音和胤禛是手牵手,一边逛街一边回府了,另一头温宪那儿,火急火燎就进了宫,去见了德妃和太后。
她一直哭诉,也终究把舜安颜和顾氏的事情都讲了。
当然嘛,轮到她那里,她说出来的故事,自然就变成了另外一回事了,罪责全部推在了舜安颜和顾氏身上。
顺道,也添油加醋说了一番顾氏今日是怎么来她府门前闹事,她又是怎么遇上了若音,以及那言官的事情。
太后抚养温宪长大,自然是一点儿委屈都不愿意让她受的。
这会儿,瞧着温宪哭哭啼啼,心疼不已,忙打发了人,要去找那顾氏,顺道也要支应那言官一声。
这是皇家的家务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了。
闹到朝堂上,弄得沸沸扬扬,岂非让人看了笑话?
谁曾想。
太后身边的人到了那位言官李大人的家里时,李大人却义正言辞,道:“虽说是皇家的家务事。”
“可眼下,既是闹出了人命,又有那么多的百姓瞧见了。不彻底彻查清楚,将真相大白。到时让百姓胡乱议论,这才真的会有损皇家声誉。”
这就让传递意思的嬷嬷险些气晕过去。
嬷嬷好说歹说,偏偏这位李大人愣是一个“刚直不阿”的性子,只认死理不通人情的,非要明日早朝上将此事说出来。
嬷嬷无法,也只得趁着夜色,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先回去了。
翌日早朝。
康熙爷刚开,正襟危坐好,还没照例问一句今日有何事需要廷议呢,李大人便义愤填膺的就将事情说了。
有鼻子有眼,还要康熙爷好好彻查,若真是属实,一定要发落了温宪公主,好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
若音没在现场。
根据事后桂嬷嬷打听来的消息,那就是:“听说呀,这李大人话一说完,皇上的脸色黑得就跟锅底似的呢。”
“都知道,皇上疼爱温宪公主。就是不晓得,他这般脸色,是生气李大人说了公主的事,还是生气公主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来。”
“总之,奴婢瞧着,昨儿的事情闹得的确很大,是不能善了了。”
一侧。
若音听桂嬷嬷说完,将手上拿着的茶盏往桌上一放,便靠在了身后太师椅上的软枕上,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
“这位李大人,我倒是知道。”
若音说着,失笑摇头,道:“从前,他还弹劾过咱们王爷呢,也是闻风而奏,将听来的一些事情说给皇上。”
“那时只恨他恨得牙痒痒。但说白了,此人耿直,办事从来不徇私情,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的。”
就是,太不懂变通了。
不过。
这世道,有这样耿直忠介的诤臣,敢于进谏,也没什么不好。
“可不是?”
桂嬷嬷十分赞同,便跟着附和道:“今日一早,奴婢出门去打探消息的时候,便就听到,这街头巷尾的,十有**都在谈论这件事呢。”
“果然呀,这另外一则流言蜚语出来以后,百姓们就都浑然忘了,费扬古大人的那档子事情了呢。”
若音不可置否,轻轻颔首,又问道:“这几日,你派去畅春园的人怎么样了?福晋那儿,没什么异样吧。”
桂嬷嬷摇头,回禀道:“没有。她被困在那一方天地里,不过是赖活着罢了。咱们的人盯着,外面的消息,自然传不进去。”
若音点点头,稍稍安心。
忽然,又有些后悔了起来。
当初她被关起来,碍于康熙爷那里的想法,没有立即动手要了她的性命。
如今费扬古的事情再闹出来,明面上旁人或许不会留意,但这乌拉那拉氏要是忽然莫名其妙死了,若音身上的嫌疑,怕是真洗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