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看了不知多久,因为一动未动,雪花落在肩上积了厚厚一层,整个人像是被风雪冻住。阑
悄然间,一阵大风忽然涌来,伴随着隐隐龙吟,奇诺肩上的积雪也被吹落了。
“呼——”绯夜收翼落在陵园之中,喉间不停发出呜咽的哀鸣,眼睛里盈满了忧伤,龙背上的姑娘几乎是摔了下来。
自从离开多古兰德之后,洛娜就带着绯夜归隐田园,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原本打算值此一生都不问世事。
直到被傲慢因子飞散世间的异景所惊动
她起初并没有把这件事和索兰黛尔联想到一起,只是心中莫名季动不安,忍不住想要回多古兰德看看。
她没有想到,那一年在王城和索兰黛尔背道而驰,竟真的就是永别。
洛娜在雪地里挣扎着,堂堂龙骑士竟连路都走不稳,短短十几米的距离摔倒好几次。阑
她跌跌撞撞冲了过来,紧紧倚靠在花棺旁,伸出手抓住棺中的索兰黛尔不停摇晃,仿佛想把从小一起长大的童年伙伴从长眠中唤醒。
然而,索兰黛尔永远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嬉笑醒来和她打打闹闹了。
遥想儿时,洛娜和索兰黛尔有过一个“幼稚”的约定。
因为龙骑士有着远超凡人的寿命,索兰黛尔觉得自己以后肯定会比洛娜先一步老去,先一步长眠。
既是命中注定之事,就无需为其感到悲伤。
所以,索兰黛尔和洛娜约好了,在她的葬礼上,洛娜不要哭,要笑,要和往常一样笑,要代替她安慰那些悲伤的人,告诉他们生离死别都是寻常之事。
童言总是天真无忌,当时年幼的两个孩子对生死还没有概念,她们觉得未来太过遥远,离别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久到难以触及。阑
可当离别真的降临,才发现数十年的人生如此短暂,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
洛娜看着花棺中的索兰黛尔,那不会醒来的睡颜就像刀子,在她心上割出一道道血淋淋的痕迹。
她忍着涌上心头的浓浓酸意,试图遵守童年时的约定,不说笑,至少别哭。
“哧哧”
但这种忍耐很快让她窒息,整个人咳呛起来,哭泣声也夺出喉咙,她跪倒在地嘶哑哭泣,眼泪源源不断涌出,在寒冷的风中凝结成冰晶,被悲伤所吞没。
洛娜咬紧牙关,凄泣的呜咽声断断续续:“是谁是谁害她变成了这样”
这个问题让奇诺陷入沉默,久久不知如何回答。阑
索兰黛尔并非他人所杀,是她释放体内的命定之死,自己终结了自己的生命,这是毫无疑问的。
只是到底是谁促使她走到了这一步呢?
也许,是叶萧尘和罗青锋。
如果他们在数千年前没有布下这场天局,不妄图以个人的力量对抗至高存在,不去分割傲慢因子,而是遵循轮回命运,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也许,是那些愚昧无知的民众。
索兰黛尔退位时只是失望,并没有绝望,否则也不会一直在隐世之地蛰居。
她所做的一切确实失败了。阑
但她心里始终觉得,自己埋下了一颗种子,未来有一天种子会再度萌发,长成参天大树,指引人们奔向崭新的世界,她所做的一切不是毫无意义的。
但她回到多古兰德以后看到了什么呢?
贵族的复辟,强权的归来,普通人的抵抗在超凡者面前不堪一击,曾经被打破的枷锁再一次套在人们身上,历史又一遍上演,就像以前无数遍上演。
乃至那些她抱以希望的人们,也仍旧愚昧无知,自甘堕落,让她在黑暗中看不到一点光,最后带着绝望死去。
又也许,是自己造成了这一切。
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因与果纠缠不息,最后的结局就已暗中注定。
最终,奇诺没能回答洛娜的问题:“我不知道”阑
洛娜闭上眼睛,眼泪汩汩溢出,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哀鸣:“你为什么要给我这种回答”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很擅长蛊惑人心吗你哪怕骗我也好啊!尽情骗我!就说是敌人害的!就说是天外来客害的!随便说一个名字都行!”
“骗我!让我去恨那些人!让我有一个复仇的方向!你为什么要说不知道你这样让我怎么办让我怎么办”
洛娜陷入痛苦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
奇诺:“想听听我的故事吗?你还没听过关于我的故事。”
洛娜紧紧闭着眼睛,嘴唇不停颤抖,许久后长长叹了一声气:“好告诉我一切,把你的故事都告诉我吧”
奇诺毫无保留,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洛娜。阑
他说完自己的故事,那双琥珀色眼童很罕见出现了疲倦:“洛娜,我已经累了,现在只有一个目标。”
“我就想知道,我将要见证的答桉是什么,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答桉,需要我付出这样的代价。”
洛娜得知事情的貌后,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惊愕,她只是注视着索兰黛尔的容颜,低声说:“我不在乎什么轮回不轮回,也不在乎你们拒绝者和轮回者的纷争,我只在乎一件事——”
“如果七罪合一真的发生,你是不是有可能成为「神明」?”
“不是那种凡世间崇拜的伪神,而是像你口中的「至高存在」一样,处于更高的维度,可以掌控一切,真正的一切,包括逆转生死,让时间倒流到从前。”
“你不用告诉我确切答桉,你只需要告诉我,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如果有,你成为神明后会不会付出所有,去换回索兰黛尔?”
长生烛的火苗扑朔着,在那双琥珀色眼童中倒映出灼目的光。阑
奇诺注视着洛娜的侧脸,他的回答简洁到了极点。
“有,会。”
肃杀的陵园无人言语,只有风吹雪啸的声音。
终于,洛娜抬起头看向了奇诺,赤红色的眼睛犹如燃烧的火焰。
“我,会助你走到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