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不知道那是什么,只隐隐感觉到了那东西的呼唤。
似乎像是……情人之间缠绵的低语?
可陈宴打娘胎出来就光棍一条,根本连女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缠绵”,什么是“低语”呢?
当他集中精力想要仔细聆听的时候,那若有若无的呼唤声又消失了。
黑暗中的阴影也不复存在。
几分钟后,他和弗兰克一起离开密道。
“如果你被分配到打扫卫生,可以随时过来……但千万,千万要记住,生路只有这一条!我这些年已经调查过了,整个监狱,咱们能出去的道路就只有这一条!千万,千万不要说出去!”
陈宴愣了半晌,才说道:
“弗兰克,现在是你在跟我说话,还是我在跟我说话?”
弗兰克也愣了一下,语气惊疑不定:
“你在说什么……你脑袋出问题了吗?”
陈宴看着弗兰克清晰的、真实的脸,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也许吧,谁知道呢,我反倒觉得一切都变得更真实了。
从前我只能看到人脸,听到人言,却不能知道人心中所想。
如今,我能够直视人心,听到客观存在的心声,践行真理,这才是更真实的东西吧,我感觉我接触到了本质的东西,这些东西才是正确的。
我知道到我没疯,可我又证明不了我没疯。
可如果我没疯,疯的是谁?”
弗兰克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并对陈宴的状态表示了强烈的担忧。
可这样的担忧根本无济于事,他没有做掉陈宴的手段,即便有,也没办逃脱把陈宴做掉的后果。
如此一来,他只能在终日提心吊胆中,寄希望于陈宴不要在疯癫时把这件事说出去。
“放心吧,弗兰克,我会守口如瓶,这或许也是我唯一的生路了。”
两人继续开始了日常的打扫。
公立监狱里的空气很沉,只是行走其中,就会给人带来像是监狱外那些黑色大理石墙壁一般的压迫感。
而狱警们总是在囚犯们看不到的地方发出低沉的欢声笑语,陈宴听到了从楼道拐角处传来的那些欢笑声,立刻意识到,那些开心和喜悦来自他们稳定的工作,比一般人高上许多的工资,以及轻松的工作环境,和外快的容易程度。
而这天晚上,当陈宴完成了一天的工作,离开办公区域,进入牢房区域之后,一切正面的声音彻底消失了,阴沉的气氛顿时浓郁起来,沿着空气蔓延到牢房区域的每个角落,在人心中形成抹不掉的阴影。
今天白天在餐厅的时候,石像鬼和大保姆起了冲突,按理说两个人都要关禁闭,但石像鬼竟然回来了,只是头上打着绷带,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谁也不敢问他发生了什么,陈宴倒是感觉到,石像鬼受了不轻的伤,而且精神很压抑,像是受到了精神打击一般。
‘石像鬼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我能探知到就好了。’
陈宴的能力已经几乎完全不受控制,所以也只能想想罢了。
晚上9点,牢房区域熄灯,只剩下区域中央一盏小功率白炽灯,提供给囚犯们一丁点用以在黑暗中使用马桶的光线。
陈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听着身边传出的三个呼噜声。
他感觉到这呼噜声两真一假——
应该有一个人在装睡。
他不敢入睡,害怕再出现昨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进入上锁牢房这样的事情太过可怕了,在狱警的帮助下有了这种能力,岂不是想杀谁就杀谁?
而三个呼噜声中那个假的呼噜声,也始终保持着只有陈宴能辨认出虚假的频率,就那么一直勤勤恳恳的持续着。
陈宴虽然能分辨出呼噜声是假的,却分辨不出来那个呼噜声在哪个位置,这种感觉又糟糕又奇怪,他心想,难道是因为失控而导致听觉出现了问题吗?
大概晚上11点的时候,陈宴坚持不住,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模糊感觉到身边有点冷。
下意识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床铺之下不知何时已经堆满了浓郁的雾气,身上感觉到的寒冷就是从雾气里来的。
和冷雾一起出现的是一股腥臭的味道,那味道很奇怪,像是某种豆子尚未完全腐烂的味道,闻起来比下水道还要令人作呕。
三个呼噜声依然两真一假,那一道虚假的呼噜声给了陈宴极大的心里安慰。
陈宴眼珠一转,忽然看到,牢房的安全门上,贴着个黑色的影子。
那影子几乎有两米多高,身体细长,手臂从肩膀耷拉到地面,仿佛不是人类。
陈宴只看了一眼就赶紧闭上眼睛,因为他发现,在看到影子的时候,自己内心立刻多了许多阴沉的杀念。
‘应该不是人类……是某种超凡生物……监狱里怎么会有这种怪东西呢……是谁放进来为了把我杀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