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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看着地面上的仪器,结合劳耶教授的解释,大概明白过来,自己一行人并未“抵达”这个地方,只是黑色生物质仪器借助八爪鱼的力量——很可能是借助八爪鱼“同时存在于更深层次世界和不可抵达之地”的特性,通过劳耶教授的公式和算法,让黑色生物质仪器“模拟”出了这个世界的样子。
陈宴明白,这个过程肯定不是简单的“模拟”手段,因为劳耶教授明显说了有危险,那么,黑色生物质仪器的“模拟”过程,就一定是掺杂了其他东西的。
至于那东西是什么……劳耶教授必定知道,但陈宴认为自己没必要问,因为即便劳耶教授说了,他也不一定能理解。
而且,如果有必要让他知道,劳耶教授一定会主动告诉他,就像是刚才在船楼中的那般。
劳耶教授环视平台之外,眼神愈发失望: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陈宴问道:
“劳耶教授原本认为这里应该是什么样子?”
劳耶教授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他着实仔细总结了一下语言,才说道:
“我认为,既然是所有世界的BIOS,不可抵达之地应该包含有一切更深层次世界的规则。”
劳耶教授的说法有点抽象,陈宴认为他在尽量浓缩语言。
“既然包含有一切规则,那么,不可抵达之地表现出的应该是一切世界的模样。”
“这里应该有美好,也有破败。
这里应该有恐惧,也有安谧。
这里应该有希望,也有绝望……”
劳耶教授注视着平台之下浸润在黑暗之中的城市,视野向前移动,只见黑色建筑铺张到视野尽头,消失在视野尽头之外。
“而不仅仅只是绝望。”
劳耶教授指着地平线——被黑色高楼铺满的天际线尽头,语气中的失望溢于言表:
“我只能看到绝望。”
劳耶教授不明白。
他或许从未如此困惑,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理论完不适用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切正常推理产生的结果在这里完没有实现。
一切超出了他的计算结果,这已经不是计算出的方差有多大的问题了,是方差完偏离,远远超过了“1”,和先前计算出的期望值完无关了!
怎么可能呢?
我是完错误的吗?
如果我是完错误的,为什么我的算法又能让我通过八爪鱼来模拟出了这个世界呢?
完没有头绪的答案强行打断了劳耶教授的思考——他的大脑宕机了。
陈宴对劳耶教授的遭遇抱有遗憾,但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次小小的失败罢了,他不觉得这会对他的人生或是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陈宴虽然很想知道世界的BIOS是什么样子,但如果没搞明白,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看向佝偻着身体,眼神呆滞看向远处,整个人仿佛精气神都没了的劳耶教授,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
‘无论如何得把这老爷子哄开心了才行,他这样的人不能完用常理去套,万一他因为现在的强烈不开心而不想帮我的忙,我这一趟就白忙活了……’
陈宴想了又想,对劳耶教授说道:
“也许我们所见的事物仅仅只是片面——这个世界有那么大,那些正面特质必定存在于世界的角落里。”
劳耶教授用绝望的语气说道:
“我设定的参数就是模拟出你所说‘正面特质’的位置。”
他指着脚下破损的停机坪:
“也就是说,这个平台所在的位置,就已经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地方了。”
这……
陈宴犯了难,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让劳耶教授振奋起来了,其他人对此地了解更少,根本不知道劳耶教授要干什么,所以也都束手无策。
陈宴正焦急之间,眼神的余光忽然瞅到了破损停机坪旁边的白色小花,忽如其来的福如心至,脱口而出:
“即便是BIOS,也是更深层次世界的一种,对吧?”
劳耶教授不知道陈宴为什么问这个,他现在的状态也没办法思考陈宴为什么如此发问了,因此只是出于下意识的简单回答道:
“是的……只是,不可抵达之地,也就是BIOS,是最深的,没有更深的世界了。”
陈宴接着说道:
“既然同样属于更深层次世界,那么,我们面前所见的一切,是否是抽象的?”
劳耶教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快速思考:
“我……我的算法并不能完模拟出八爪鱼的视野,因此我们眼前所见的一切——这一切来自于八爪鱼,并通过我的算法所模拟出的世界,并非完完模拟出八爪鱼所存在的BIOS世界,而依然有一部分是抽象的——那是我未优化的算法所没有模拟出来的部分。”
陈宴指着破损停机坪不远处的白色小花:
“既然如此,这颗小花如果是未能模拟出的那部分抽象概念,那么,它应该是代表着什么具体含义呢?”
劳耶教授的眼神在小花上逐渐凝实,并用不掺杂任何迟疑的确定语调说道:
“破败中的生命,当然代表着希望。”
他失落的眼神里逐渐再次有了神采:
“是希望!BIOS所在的世界并非完没有希望!只是没被我们看到罢了!”
陈宴点了点头:
“我认为也是如此。”
他对劳耶教授继续说道:
“也或许问题并不出在BIOS所在的世界,而出在……您的算法?”
劳耶教授的算法就像是欧噶米手中的刀,当他使用算法进行计算时,就像是欧噶米在确定自己能做到的情况下拔了刀,因此,对其进行的质疑通常被他们视作一种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