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子走近了,郁江月才看出些东西来。
他脸色不像谢湘姝白皙,是一种蜡黄里透出灰暗,五官倒是标致,但眼睛里也透着股黄。穿着自是富贵不凡,但也实在看着轻佻——不像沈沅、郁行之那样干净利索,风流倜傥。
“避暑跟前的那段时间,我哥一直不知道在哪儿鬼混呢,这才没让你见过。”谢湘姝又说,“他这人,唉,没话说。”
言语间展现出来的尽是厌恶。
“妹妹,这是哪家的好妹妹?”谢大问道。
他微笑着盯着郁江月说话。然而这眼神实在是有些讨厌,郁江月白了一眼,扭头看向其他地方。
谢大少爷不觉尴尬,看了看谢湘姝,好像还等着谢湘姝回答。
“瞅你这德性!”谢湘姝也白了一眼,斥道:“别到处撩花逗草。刚回来的话,还不赶紧去看看祖母?”
“诶诶诶!”这人就赶紧走了。
“他就那点儿花花肠子。”谢湘姝叹了口气,“你以后离他远些,他就喜欢撩逗漂亮姑娘。”
“那秦安?”郁江月大为震撼,但又怀着好意,问了一句朋友。
“陆家需要谢家的扶持,却不是谢家离不开陆家。我就算和秦安说了又能怎么样?到底是夹在中间,两头都不是人。再说秦安也知道,只要不放到台面上,她之后都能处理掉。”
谢湘姝苦笑。
“也是。”郁江月点点头。
这些事情,她一个外人如何插得上手呢?也就只作壁上观罢了。
那位郑姑娘不声不响,但真是啥啥都行,她跟谢家精心培养的贵女谢湘姝在诸多方面都是不相伯仲。
几日下来,郁江月真正感受到了封建时代对女子的“压迫”——她一个五音不全的人要弹琴,她一个只学了三年素描的人要画水墨画,她一个只玩自走棋的人要学围棋。
刚从高考走出来,我就走进了另一个更困难的考场。
“仙女,早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没发觉你这么厉害。”郁江月手执黑子,葱白小手捏着黑子转。
谢湘姝因为名字,小时候一直坚持自己是湘江小仙女。因此混熟之后大家对她的称呼都是仙女,谢湘姝害羞几次之后也就接受了。
“一般般,快下吧,”谢湘姝吃着枣糕,看着她在那里绞尽脑汁,实在是有趣,“我家从小就仔细教养我,说实话,整个金陵或许很多人与我一样多才,但很少人与我一样事事擅长。”
“我不下了。”郁江月将蹂躏了半天的黑子放回小罐里,瞅了瞅跟前几对下棋的姑娘,实在无趣。
“也是,你的大龙被我堵死,几乎是要全军覆没。”
谢湘姝向一边等着的侍女打招呼,叫送一壶茶来。
“咱们下完,就算下课了行不行。”郁江月四处环顾,“我看你家请的先生一下两下也来不了……我要出去。”
实在是高中的坏习惯带过来了,上自习没老师的话动不动就想去厕所。
“哎,瞧你这坐不住的样子。”谢湘姝抿着嘴笑,接过茶水喝了起来,“你要是想出去,就去,还用得着问我?”
郁江月立马站起来,笑着抛了个媚眼,拎起裙子,轻手轻脚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