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清气朗,惠风和畅。
天演域边境,天穹之上,一道金色流光划破稀薄的云彩,驶向远方。
那彷若巨大平台一般的甲板上,江南四人站在钢铁的船檐旁,目视前方。
——随着无法接近那天演域的边境,楚氏夫妇的心头就愈发紧张起来。
他们不知晓在天演圣地发生了什么,只听江南说一切都已解决了,就驾驭黄金巨轮出发了,如今快要抵达边境时,自然颇为紧张。
或者说,担忧。
担忧是否真如江南所说,一切都已经解决了。
否则倘若和上一次一样在穿越边境时又被扔回起点,夫妻俩恐怕难以承受。
毕竟,时间越来越近了。
倘若不能在天王峰仙宴之前抵达圣地,那等待楚楚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楚昭文握紧了妻子的手,咽了咽口水,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胸腔中砰砰直跳的心脏。
仿佛察觉到他的不安那样,江南转过身来,递过来一个放心的微笑。
后者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下一刻,黄金巨轮以恐怖的速度,穿越天穹,在粗暴地撞过那两大域的边境之时,无比顺畅。
——和平日的航行,没有任何区别。
转眼之间,就奔驰出百里之距,并未再次遭遇那诡异的天地变换!
“真的……走出来了……”楚姳剩一口气,喃喃开口。
楚昭文亦是激动得浑身颤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天演域的牢笼,彻底解开了!
“大惊小怪。”煌天圣主看了俩人一眼,“昭文小家伙,去开船吧。”
“是!”楚昭文大声应道,转身朝掌舵室而去。
但就在他转身那一刻,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阴影,在船侧一掠而过!
与此同时,那不知为何的事物,带起恐怖的风暴,撕裂天穹与虚空,超越了黄金巨轮。
然后,停下。
楚昭文惊愕地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磅礴的雷光,在虚空中闪烁跳跃,噼里啪啦的炸裂声令人心底生寒!
紧接着,他的视野中,漫天的阴云沉沉压下来,肆虐的电芒宛如舞动的龙蛇一般张牙舞爪!
而在那雷霆与闪电的中央,一道银白色的身影,横亘虚空,挡在黄金巨轮之前!
此人一身银甲,身形挺拔,黑发如电般飞舞,仿佛古老传说中掌管雷霆的神祇。
——正是银羚。
此刻的他,面容冷肃,夹杂着一丝沉闷的怒意,再不复当初见面时那般死气沉沉的模样。若果非要说的话,就好像打盹儿的勐兽,睁开了眼!
“两位大人,我家圣主……在何处?”没有丝毫客气,银羚冷眼注视着江南与煌天圣主,声音凛冽。
煌天圣主眉头轻皱,刚要开口,便见江南挡在她的身前,抢先道“你家圣主所在,何来问我们?”
“请不要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谎言。”
银羚冰冷摇头,
“清晨时分,当两位大人前往天罗殿后,圣主便遣退了所有长老执事与侍者。”
“而在那之后,圣主的气息就突兀地消失了——只剩下两位大人从天罗殿走出来。所以我想,两位大人应当是最清楚不过了——我家圣主此时究竟在何方。”
江南眼睛一眯,反问道“既然如此,你不是应该有答桉了吗?”
“昨夜,圣主告诉我,他将远行。而今日一早,与两位大人相见以后,他便消失无踪。”
银羚垂下眼眸,声音也低了下来,但眼中的雷光,却愈发炽盛!漫天雷霆,宛如天瀑一般倾泄而下,无尽象征着毁灭的雷霆大道,恣意飞舞!
然后,他艰难地问出了那个问题,“敢问,可是两位大人,斩了我家圣主?”
“江南,要不然别逗他了——残仙境的小家伙,吾辈提不起兴趣来。”煌天圣主见状,轻声滴咕。
江南却没有理会,颇为恶趣味地一笑,看向银羚“若我说‘是’,银护法又将如何?”
那一刻,天地仿佛为之一顿。
漫天雷海,汹涌翻腾!
“那我将在此,竭尽所能……斩杀二位。”雷霆明灭之间,银羚的声音无比坚决。
仿佛冰冷的复仇的火焰。
“就凭你吗?”江南看着他,“就凭残仙境的你,能战胜我们?”
“有些事,一定要去做,哪怕没有胜算。”即便如此,面对以为凶名赫赫的圣主,和一位击败了她的存在,银羚也没有半分犹豫。
气氛,剑拔弩张。
仿佛下一刻,便将如雷火一般汹涌爆发!
但就在这时,江南突然笑了,说着让银羚听不懂的话,“天演圣主,有个了不得的部下啊。”
银羚一愣,一时间无法理解其之意。
但下一刻,他便看见江南的抬手往空中一划,刹那间,一道漆黑的裂缝彷若眼睛一般睁开。
紧接着,一道令银羚错愕的熟悉的身影,从其中走出来。
“冕……冕下?”
面容冷肃的银羚,瞬间就绷不住了。
——他来此之前便基本已经确定,天演圣主,是真的陨落了。
否则,他不可能一丝气息都察觉不到。
否则,他也不可能在此这般对峙两位仙境存在。
但如今,他却亲眼看到,自家那欠揍的圣主冕下,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彷若……死而复生。
而更加不知所措的,是天演圣主。
他一眼就看到了来势汹汹的银羚,然后从眼前的局势一眼就看出了——他正在与江南和煌天圣主对峙。
刹那间,吓得嵴背生寒,头皮发麻!
然后以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闪现到银羚身前,一把捏碎那漫天雷霆,再一个暴栗敲在银羚脑袋上。
“你这混小子在做什么?!还不赶紧道歉!”
抱着必死的复仇之心前来的银羚,愣在原地,刚要发作。
就看见背对着江南等人的天演圣主,眼眸中那浓浓的、无法掩饰的惊骇与恐惧!
——堂堂仙境存在,一域圣主,竟露出这般丑态!
这是银羚从未见过的模样,从他有记忆以来,天演圣主就从未这般惊骇。将修行之道修行到极致的他,仿佛任何时刻都是将一切掌控在手中的模样。
即便是天演域被锁,画地为牢时,银羚也未曾见过自家圣主露出这般表情。
但现在,银羚从他脸上看到的不是熟悉的运筹帷幄,而是……彷若凡人面对大神通者时候那样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