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
“倘若它与灾厄的关系是造物者与创造物的关系的话,那个重置了整个世界的存在,就是……世界本身?”
江南勐然抬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苦涩之意。
世界意志,虽然说是这样说,但世界本身是没有人道所认为的通俗的“意志”的。
至少从如今来看,还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个世界是有自我意识的。
——没有情感,不会悲伤,不会愤怒,更像是某种简单的本能反应那样。
因为要循环,所以创造了下界星空,所以有了生灭轮回。
因为诞生了仙土,只进不出,所以诞生了灾厄,诞生了毁灭的源头,
这就是江南对所谓的世界意志的理解。
但倘若真是如此,那他要做的一切只会更加艰难。
毕竟,与世界为敌这种话,听起来很浪漫,但实际操作起来简直就是找死。
“我们先假定重置一切的就是咋个背后的世界意志。”
“现在的问题是,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它?”江南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一点儿头绪。
正当这时,远处天边,虚空闪烁。
刹那之间,几道身影闪现在江南身前,打断了他的思路。
定睛一看,却正是剑圣主几人。
“阁下,您这是?”
魔梦圣主见江南站在半山腰上,眉头紧锁,有些担忧地问道。
其余几人,也是心头咯噔一声,紧张地盯着江南。
——尽管后者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计划,但在见识过诸多以后,他们基本已经可以将江南当做了主心骨。
足以媲美“王”的可怕存在。
所以江南一有什么问题,众人自然紧张到不行。
毕竟这可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儿轻而易举镇杀了暗冥圣主的狠人。
“闲来无事,出来走走。”
江南望着他们,突然心头一阵唏嘘。
不久前,他还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他们徒劳无功的挣扎,心头不忍。
但现在,自己也深陷泥潭。
甚至他要面对的难题,比几位圣主要面对的,还要可怕得多。
毕竟剑圣主等人只是要阻止两位“王”而已,但他要阻止的,很有可能是整个世界。
“知晓,知晓。”天演圣主微微点头,也不再多问。
——在场除了天真的煌天丫头,其他都是饱经风雨的老油条了,哪儿可能看不出江南心头装着事儿?
只是江南不说,他们也不敢多问。
“对了,阁下,我们接触了坎道的两位圣主,他们告诉了我们一一些东西。”
天演圣主回想起自己等人刚离开后,圣钧剑主二人立刻追上来所说的事,道“您应当知晓,那‘夜鸟’的图腾?”
江南一愣,点头。
当初出初到仙市的时候,楚昭文便向他解释过夜鸟图腾的事儿。
明明是乌鸦,却偏偏安上一个祥瑞的名头。
“原本,我们都以为夜鸟不过是一枚凡人之间口口相传的信仰图腾——哪怕真有图谋不轨之辈,最多也只是汲取一些香火罢了。”
天眼圣主摇头道“但后来,我们发现压根儿并非如此。”
江南沉吟“请继续。”
“夜鸟,擅蛊惑人心!”
天演圣主深吸一口气,喃喃开口“如今,整个坤坎二道,茫茫疆域,已有相当多信奉夜鸟的国度和部落集体殉葬——甚至据坎道一位圣主所说,他游历凡间的分身,我同样被其蛊惑。”
话音落下,江南眼睛眯起,精光暴射!
夜鸟?乌鸦?蛊惑?
这几个词儿怎么越听越熟悉呢?
将来那个会在乾离二道搅风搅雨的“灾厄”,所运用的手段不就是这样的么?
“所以,你们认为呢?”但江南也不点明,反而看向几人,问道。
几位圣主面面相觑,最后万衍圣主上前一步,拱手道“我们猜测,恐怕这与坤坎二道的毁灭脱不了干系——但仔细想想又感觉不对。”
“毕竟那种程度的蛊惑,绝不至于将整个坤坎二道都毁于一旦——哪怕那些凡人小家伙加起来再翻一番,都不可能对两道天地的存在造成任何威胁。”
听着他的话,江南微微点头,也不否认和承认,只是道一声“知晓了。”
几人恭敬行礼,纷纷离去。
只留下江南,若有所思。
另一方天地。
这里的另一方,并不是指什么空间与时间的阻隔,而是真正的完全泾渭分明的另一方天地。
茫茫星空,无尽星域,一枚边陲的星辰之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国度中,一处凡人村落里,一间干净小巷深处,一家酒铺内。
一袭青衣的江南慢悠悠地躺在摇椅上,脸上盖着一柄折扇,晃晃悠悠。
而在他身旁,清冷的天香阁主,却仿佛小猫一般惬意地依偎着。
窃窃私语。
随着四溢的酒香,徐徐的话语飘散在空中。
如今二人早已离开了原本的世界,在一片虚无中演化天地,自然无拘无束,无可不谈。
青衣江南也将一切缘由,一一道出。
包括江南所看到的、知晓的,以及他暂时未曾看到的,也未曾知晓的。
“总之,便是这样了。”
“很多年前,我失败了。”
“很多年后,我希望他……能做到我未曾做到的事。”
天香阁主抬起头来“你觉得他能做到吗?”
“谁知道呢?”青衣江南摇头,“但他总要去尝试的,痛苦也好,磨难也罢,救赎也好,毁灭也罢,都与我无关了。”
“另一个我,不要再重蹈我的覆辙了。”
“——这些需要他做的事,大抵就是我给予他的一切后,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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