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恹看向远处被困在阵中一步都动弹不得的盛漓,交错的光线只有他们这些魂体才知道威力的巨大,他进去很可能魂飞魄散。
许安安是个合格的玄者,远超于他所认知的道士们。
“让开,盛漓是无辜的,不要抹杀她。”
“她无辜,祁京的百姓更无辜,她已经被炼制了,那个控尸人,随时都能控制她。”
“老祖宗,盛漓留不得。”
程恹一直以为他们两人之间存在的只有误会,但是事实仅不止于此,这其中的事变得更加的复杂。
程恹抓着程淮也的衣袖:“那人是谁?”
程淮也摇头:“密道里面的一百八十具应该都被炼制过,成功的就几个,皆被安安所杀,盛漓就是他手中最成功的一个,除非能杀了控尸人,否则,她的心智就算恢复了依旧会被控制。”
他微微眯着黑眸,这背后之人简直就是想毁了祁京,才能制出这样的怪物,而许安安阻碍了他的计划,他憋不住想出来抹杀许安安了。
那人的身影皆拢在黑色的斗篷里,根本就看不清身形,隔得又远,一时也没法抓。
程恹一手抓在程淮也的手上,魂体的体感冰凉,程恹道:“那你让我过去,看她最后一眼。”
程淮也这才放行。
镇压的法阵显得很古朴,带着上古时代的吟唱,仿若大钟一般紧紧的把盛漓罩住。
她的黑气慢慢消退,神思再次清明,铁链一般的粗线捆紧她的双手,盛漓猩红的眼睛再次恢复灰白:“小姑娘,你似乎比昨天还厉害许多了,偷偷下去练了?”
见她还有空跟她打趣,许安安绷着张脸:“你知道自己的情况吗?”
盛漓干枯的肌肤似扯了一抹笑:“一直都知道,百年了,已经够了,我还存在于世,已经是上天垂怜,让我再见一次程恹吧。”
她抬眸看向阵法外的程恹:“程恹。”鬼是没有眼泪的,她憋得眼眶再次猩红:“我其实就想等一个解释,关于城破那日,你为何没来接我。”
她等得好累啊,所有人都指责她是罪人,奚落她被抛弃,家族覆灭的那日被送上一杯毒酒了结了短短的一生,她不后悔救了程恹。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选择在他进府的那日就救下他。
这样他的身子就不会被折磨垮了,他能活很长很长的岁月,而不是在二十五岁那年,旧疾发作去世。
程恹看着她的眼睛,过去这么久了,两人早已变得物是人非,要说唯一没变的就是他的心,无论过去多久,他都会为一个名叫盛漓的小姑娘心软。
在盛漓震惊的神色里,他提步走进了法阵里,法阵的光割裂得他的魂体更加的透明,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他的眉眼也变得更加黯淡。
他半跪在盛漓面前,抬手轻捧着她的脸:“我去找了,那时盛王府已经起火了,火势蔓延到了西院,我冲进去堪堪保住了你的肉身没有被焚毁。”
“盛漓,我太想跟你在一起了,无论在哪个世界。”
盛漓的眼睛更红,仿佛要滴下血泪,黑气退散,红衣似血:“那我便再也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