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恩铭双臂环膝,埋下头,嘴角扯起淡漠的弧度。
两个丫头造成的纷乱很快被压下,但她们提出来的问题也是许多人心中的疑惑。
沉默良久的魏县丞终于开了口,“陈仵作,你所说分娩瘢痕是什么?这玩意儿能作为判定女子是否生子的标准?有什么依据?能经得起验证?”
“回禀大人,请看。”
陈鸢指着类似梯形状的盆骨下底,“耻骨是位于骨盆前方的两块骨头,中间有空隙而非紧靠在一起,两片骨头间靠韧带及纤维软骨组织联接起来,这个区域就叫耻骨联合。”
“由于怀孕后期和分娩时,联合耻骨打开,耻骨间的韧带附着处被拉伤或韧带嵌入骨质,待韧带等组织消失后,致使骨面留下永久的凹痕和沟槽,分娩瘢痕是确定女性生育史的骨性特征。”
解释完分娩瘢痕,陈鸢又道,“这一具女尸的耻骨内侧光滑无凹痕或者沟槽,所以属下判定她并未生过孩子。此法来自属下曾看过的书,此法绝对经得起验证。验证方法也简单,大人可寻自愿为南离国刑律做出贡献、为家族积功德的人家,他们献出自家生过孩子、未生过孩子女子的坟,开棺验尸,便可验证,无一例外。”
魏县丞反问,“不会有例外?”
“是。”对于魏县丞的挑衅,陈鸢回答的十分笃定。
其实用分娩瘢痕判定女性生育史在后世还是有些许争议的,但96%以上都可作为判定女性生育史的特征,这个几率已然很高了。
“好,回县衙后,还劳烦管大人颁布一个寻找自愿者捐献自家女性尸骨为南离国刑律做贡献的告示,此法当真能通过验证,那可是大大的功劳,不管是陈仵作还是那些捐尸骨的人,都得好好嘉奖才行,你说是吧,管大人?”
魏县丞仿若胜券在握,气定神闲的看向管知县。
管全彤这是被魏县丞强行架上火炉,他看了眼自信的陈鸢,想起她从未说错过,狠狠心把身家性命压在了她身上,“自然,有功之人都有赏,此法通过验证,凡捐自家女性尸骨者,可免三年赋税、徭役,陈仵作的赏赐也按规矩来。”
虽无赏钱,免三年赋税、徭役,对穷人、富人都是巨大的诱惑。
魏县丞不信有万无一失的法子,而且此时他的操作空间也很大,“如果此法没有通过验证呢?”
管知县心中一突,只觉得魏县丞在给他们下套,他和陈仵作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不得谨慎再谨慎的应付?
“若有三成通不过此法验证,自愿捐献自家女性尸骨者,依旧可免除明年一年的赋税、徭役。而陈仵作……”
又看了眼毫满脸不在乎的陈鸢,管知县心中大定,“罚俸一年。”
“陈仵作先前立功领的赏钱都比大部分仵作半辈子的俸禄多了,罚俸于她来说不痛不痒。”
魏县丞高声点明陈鸢有钱的情况,又道,“她一句话就让喻大公子如此悲痛,玷污了盛家大小姐声誉不说,还引得盛府被人妄议,我看,再加一个臀杖,去衣受杖二十比较让她长记性。仵作,可是顶顶重要的吏胥,乱说话是会害死人的,切不可妄言呐。”
“魏大人说得对!”
“是呀,仵作可不能信口开河,那是能定人生死的人。”
魏县丞这一番为民担忧的话,引得不少围观者附和,谁都不想被人一句话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