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的惊骇之下,得出了一个令她自己也难以置信的结论——这就是自己的东西。
可是如果是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玛丽亚的手上?
巨大的惊骇和疑惑,几乎让她一时间思维都短路了。
当然她所惊骇的不是一把扇子而已——一把镶嵌着珍珠的象牙扇子,就算再怎么名贵,对身为皇后的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就是随手的小玩物罢了,甚至哪怕直接送给身边人也绝不会心疼。
所以在长时间找不到之后,她也没有多在意,反正她还有其他的可以用。
但是,这把扇子代表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推论。
“如果是我的那把,她又是怎么拿到它的?”
这个问题,让特蕾莎一时间简直毛骨悚然。
是什么原因,让自己梳妆台上的东西不翼而飞,居然落到了一个巴伐利亚公主手上?
要么她收买了自己身边的人,让人偷走了自己的东西,然后送到她的手上;要么就更加不堪,她是从自己丈夫手里收到这件礼物的。
特蕾莎自己也觉得这个怀疑非常离奇,但她却又禁不住往这里去想。
如果是从自己丈夫手里收到礼物的话,那么是在哪儿收到的呢?是在巴伐利亚,还是他们在自己的化妆室里碰过面,顺手就拿这个送给她了?
会不会,其实她早就来法国了,还偷偷瞒着自己和殿下见面厮混?
特蕾莎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一时间方寸大乱,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可能大概率是在胡思乱想,可是一直以来种种奇怪的迹象,却又让她禁不住去多想。
“皇后陛下,您怎么啦?是不舒服吗?”玛丽亚好像也发现了特蕾莎此刻的方寸大乱,于是用惬意的笑容,欣赏着她此刻的慌乱和焦急。“哎呀,是不是因为这里人太多,空气混杂,所以有点气闷了?老实说,我也有点不舒服呢……”
一边说,她一边又微微地加大手上的力度,用扇子扇风。
扇风当然不是目的,而是为了让这一把扇子更加招摇,在特蕾莎面前一直晃动,持续刺激她已经绷紧了的神经。
特蕾莎此时已经近乎于难以自持了,她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陡然加速,仿佛血液正在直冲心口。
“您……您手上的扇子,是哪儿来的?”她努力不让自己失去镇定,然后用颤抖的声音问。
“哎呀,您是问这个吗?”玛丽亚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毛,然后自己也看了它一眼,“这是我的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送给我的,他说只有我才配得上这样的好货……我听了可开心了,于是就高高兴兴地收下来了,您觉得它怎么样?”
“好……很好……”特蕾莎咬着牙回答。也不知道是在说扇子好,还是说这件事干得好。
如果玛丽亚只是空口一说,特蕾莎自然只会付之一笑,觉得她在恶意挑拨自己夫妻感情;可是她手里拿着的是“物证”,几乎明确无误地揭示了真相,无从抵赖。
除了自己的丈夫,还有谁敢明目张胆地从自己梳妆台上拿东西走?不要命了吗?
这下真相大白了,原来自己被瞒得好苦,丈夫平常不动声色,原来早就和她在私下里有来往了。
不光在私下里来往,他还费尽心机,制造各种借口,不惜拿塔列朗当挡箭牌,居然把她带到了自己的面前,来折辱自己的颜面,逼得自己还要对她笑脸相迎……简直已经恶劣到了极点。
殿下,你就这么不顾念我们的夫妇之情吗?我到底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吗?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不知满足?还要一次次折辱我的颜面?
她抬起头来,用委屈、怨恨和不解的眼神,扫了还在翩翩起舞谈笑风生的艾格隆一眼,而此时的艾格隆则浑然未觉,根本没有想到,在他一个疏忽之间,居然生出了这么大的风波。
心中的委屈和愤怒,还有多年来积累的怨念,一瞬间直冲她的脑门,让她几乎失去了自持力,差点就要在当场不顾仪态地大喊大叫起来——也唯有这样,才能稍微宣泄此刻她心中的黑泥。
可是,正当她离冲破情绪临界点只差一张薄纸的时候,从小所受到的严格家教和礼仪教育,最终还是让她稍微控制住了自己。
特蕾莎,越是这样,你越是不能崩溃,你不能在所有人面前失态,你必须站稳了……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脑中不断对她告诫。
特蕾莎已经看出来了,玛丽亚这样在自己面前刻意摆弄这把折扇,就是为了刺激自己,炫耀她那无耻的勾当。
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要折辱自己,要看自己失态的样子取乐,要让所有人都嘲笑自己。
她越是希望如此,自己就越是不能这样。
是的,哪怕再怎么绝望和痛苦,一个皇后也不能像一个泼妇一样大喊大叫地撒泼,这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更加让迫害自己的人逞心如意。
在恍惚当中,特蕾莎感觉脑中好像有“嗡”的一声轻响,犹如是什么弦被绷断了一样。
但她现在完全不在意这些了,比起撒泼,她有更加应该做的事情。
她转过视线,看向了玛丽亚,此时她眼神中那种黯淡无光、又充满怨毒的目光,让早已经有心理准备的玛丽亚,都不禁有些发怵。
“玛丽亚殿下,我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会去搞清楚一切的。”接着,特蕾莎轻声开口了,“另外,我要告诉您,我绝不会原谅您的,您已经成功地惹起了我的憎恨,这是您了不起的成就,请尽情为此自豪吧。”
特蕾莎并没有夸张,她从小到大还从没有这样生气过,也从没有哪个时候,像此刻这样仇恨到想让一个人彻底消失。
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让你对我的折辱和不敬付出代价……你等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