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还得了重感冒,每天咳嗽不断,喉咙都嘶哑了,难绷】随着春天的到来,风和日丽的法国南方海岸,正迎来自己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光。万里波涛、碧波万顷,温暖的海风吹拂过地中海沿岸的秀美山川。这里没有北海和大西洋常见的惊涛骇浪,只有让人慵懒迷醉的悠闲舒适。不过,在今天,靠近马赛附近的儒安港,暖洋洋的慵懒气息,却在不经意之间被肃杀之气所取代。一大群身穿各式制服的军人,挤在了狭小的港口周围,而在港口的栈桥,在一大群近卫军官兵的簇拥下,同样身穿军服的拿破仑二世皇帝站在前方,眺望着远处的大海。除了他之外,他周围的人们也称得上“巨星荟萃”,拿破仑皇帝在世时的亲封的元帅,除了已经去世、或者政治站队错误被清洗的之外,此刻都已经济济一堂,苏尔特、乌迪诺等人自不必说,甚至包括在北非坐镇总督的蒙塞元帅,都不顾老迈的病体赶了过来,站在皇帝陛下的身边。如此“巨星荟萃”的场面,在1815年之后实属罕见。在前帝国时代,凑齐这么多元帅肯定意味着要有大规模的战事了,不过今天,将他们凑齐出场的理由却非常简单,也非常崇高——他们都是和艾格隆一起,迎接先皇遗骨回归法兰西大地的。在之前,艾格隆刚刚上台就开始寻求同英国和解。而英国在有保留的情况下也进行了配合,达成了一些妥协。而其中一件事,就是允许法方派人前往拿破仑皇帝最后的埋骨之地圣赫勒拿岛,迎回遗骨。对其他人来说这件事可能虽然“很好”但也不是什么紧迫的大事,但是对艾格隆来说,情况则完全不同。毕竟,波拿巴家族统治法国的合法性来源,说到底就是拿破仑当初的辉煌业绩,而作为他唯一的继承者,艾格隆一上台自然就必须以尽快迎回遗骨作为头等大事。好在,英国人也不想在这种没有好处的地方无意义地为难他,首相威灵顿公爵当即就拍板,同意了他的要求。之后艾格隆派自己的堂兄作为代表前往圣赫勒拿岛,而经过了漫长的征途之后,一艘特意提前几天先行派遣的快速帆船登陆了法国,报告了舰队确切的返航日程,而今天就是这支舰队带着先皇遗骨返回到祖国的日子了。对帝国来说,这件事意义非常重大,因此自然要以最隆重的方式来完成它。按照预定的安排,皇帝的遗骨先会在儒安港登陆法国的领土,然后会一路在盛大的仪式当中穿越格勒诺布尔,里昂等等城市,而后会经过枫丹白露,最后回到他忠实的巴黎,一切的一切都是复刻他在1815年的“神迹”,也是向人民宣示皇帝虽然已经不在人世,但他将永远于帝国人民永在。而艾格隆本人,也会从遗骨踏上法国国土开始,全程参与到这一场盛大的仪式当中。之所以搞得如此隆重,当然也是为了激发出法兰西人民对先皇的缅怀,然后借此来巩固帝国的统治了。就在众人急切的注视下,儒安港的远方海面出现了几个黑点,随着距离的接近,很快就可以发现这是几艘打着帝国国旗的军舰,很明显,就是它们了。本来这支舰队一直有英国军舰混杂其中,不过为了避免惹起不愉快,在穿越直布罗陀海峡的时候几艘英国军舰就直接脱离了队伍返航了,所以这纯粹就变成了法国人自己的事情。一切都如同计划一般完美。就在众人情绪激昂的注视下,这几艘军舰终于冲入到了儒安港当中,接着,其中一艘最大的旗舰,就停留在艾格隆所在的栈桥边。岸上的礼炮骤然轰鸣,既是为皇帝阔别多年后的归来,也是为了向完美执行了这次任务的人们致敬。船很快放下了舷梯,接着几个人昂首阔步地走了下来,为首的人自然就是艾格隆委以重任的查理亲王了,他走到了艾格隆面前,然后向堂弟躬身行礼,“陛下,我不辱使命,完成了您的托付!”“谢谢你,我的堂兄。”艾格隆轻轻地拥抱了自己的堂兄,“我和我们的家族都会铭记你这一趟的辛劳的,你做得很好。”正在两个人说话之间,几个水手抬着一口橡木棺材向下走来,他们神情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在陛下面前毁坏了“圣物”。其实,拿破仑皇帝下葬已经十年了,他的遗骸自然也不剩下多少,但这不重要,那都是帝国的宝物。在水手们的忙碌下,棺材被送到了艾格隆的面前。他终于正式地回到了法国的土地上,回到了他所眷恋的地方。没有天地变色,天雷滚滚,天降异象,棺材放下的声音很轻,然后很快又回归寂静。但是,这一切的历史意义,却难以计量。一个曾经搅动了整个欧洲乃至世界的男人,在死后十年,他终于回来了。虽然他无法死而复生,但是人们世世代代的传颂和缅怀,却足以让他永生。他虽然输掉了一切,但也赢得了一切。“陛下!”这时候,站在艾格隆身边的蒙塞元帅,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忍不住大喊了出来,“我终于看到您归来的那一天了,这下我死而无憾了!”老元帅这动人的真情流露,让周围一群军人都禁不住潸然泪下。就连一贯刚强冷漠的苏尔特元帅,也如同当年面见皇帝一样脱帽致敬。在这庄严而后伤感的气氛当中,艾格隆的表情也十分庄重,他抬起手来,亲手触摸了一下棺材,仿佛要借此和长眠于其中的那个人倾诉。倾诉自己终究还是没有辜负父皇的期待,把这个不幸被丢失的国家又重新给抢了回来,而且还要继续握在手里,让子孙后代都能够继续高居于皇座。而作为开国之君的拿破仑皇帝,则将成为帝国的精神图腾。他的出生和驾崩的日子都会成为节日,每一个帝国的学童都会从小学习到他的丰功伟绩——作为波拿巴家族的“太祖高皇帝”,他配得上这样的待遇。不光如此,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还会在意识形态上抬高父皇的地位,把他变成祖国和胜利的象征,就像是当初罗马元老院神化了凯撒一样。说实话,之前艾格隆在心里也有点担心,自己为了家族的统治合法性,不顾一切地神化拿破仑皇帝,而在法国,这种做法肯定会激起逆反心理。如果帝国的统治依旧稳固这倒也无所谓。因为谁也不可能公开出来质疑帝国的开国祖宗,但自古以来世界上就没有不亡之国,等到某一天,波拿巴家族在法兰西的统治也将和之前的卡佩家族一样抵达终点(而且注定国祚不会有卡佩家族那样漫长),到了那个时候,这种逆反心理,就会让人们迫切希望打碎偶像崇拜,会不顾一切地抹黑拿破仑皇帝,甚至连那些应该被认可、被赞誉的功绩也被唾骂。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艾格隆将父皇捧得越高,就意味着在未来也会被遭遇更多憎恨和唾骂。不过,在抚摸棺木的这一刻,艾格隆突然又释然了。拿破仑皇帝和自己一样,都是毫不犹豫的现实主义者,他固然为国操劳谋划深远,但其目的,终究也是为了维护自己、以及子孙后代们的统治。如果能够让子孙后代多坐几代皇位,哪怕只有一两个世纪,那么在那以后就算受点唾骂又有何妨呢?所以,如果皇帝在天有灵,他也肯定会愿意看到已经死去的自己被抬出来充当子孙们的护身符,哪怕“骂名我来扛”也无所谓。再说了,无论怎么黑他,他在都曾经带领过法国人走向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巅峰,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的事实。在礼炮声、哭泣声和欢呼声的伴奏下,艾格隆轻轻地挥了挥手,这一口橡木棺材被放到了一辆炮车上,然后由驮马拉着缓步前行。艾格隆和一众元帅们围在炮车的旁边,等级低一些的高级军官和官员们则跟他们的身后,这一场别开生面的“复辟进军”也随之正式开始。在炮车驶出港口设施开始经过居民区的时候,早已经等候在这里的民众们,也在这一群姹紫嫣红、星光璀璨的队伍当中,看到了炮车上的棺材。他们纷纷低头默哀,有些感情冲动的人则用手帕捂住了脸,低声抽泣。无声的哀悼和痛苦,更加让这个场面变得尤其肃穆。艾格隆面无表情,只是紧跟在炮车旁边一路前行,仿佛此刻他不是权势滔天的皇帝,而只是一个在缅怀父亲的孩子。当然,他不可能在棺材到巴黎一整条路都跟着,年迈的元帅们要么身体难以承受要么同样重任在身也不可能跟着走完这一路,所以等儒安港的仪式结束之后,他会先行返回枫丹白露,后续的一系列行程和庆典活动,都由专人负责。等遗骨到了巴黎,这场仪式的最顶点,那时候自然会比今天这样还要隆重得多。就在这悲伤而又激动的气氛当中,艾格隆终于完成了他的日程,然后回到了他的临时住所。接着,他将自己的心腹宠臣基督山伯爵叫到了自己的面前。作为艾格隆的心腹,帝国的高级贵族,今天他当然也有资格出席到这场仪式当中。虽然因为年纪和经历的关系,他和拿破仑皇帝其实并没有多少交集,但是他的内心同样是心潮澎湃。毕竟,他也同样对当初的帝国引以为傲。他更加记得,当初他正是为了代替突然得急病死去的船长,跑去厄尔巴岛送信,并且和皇帝亲切交谈了一番。这是他和皇帝见过的唯一一面,但就是这一面改变了他的人生,让一个小水手的平淡一生,变成了惊涛骇浪般的大戏。当时的自己肯定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能摇身一变成为贵族老爷,甚至成为皇帝的心腹吧,人生的玄妙莫过于此。“埃德蒙,今天的场面,你觉得怎么样?”艾格隆的话,很快就打断了伯爵的遐思。“非常感人,非常庄严,陛下。”埃德蒙立刻给出了真心的评价,“不光老军人们各个激动垂泪,就连围观的民众们也都十分投入。”迎回先皇遗骨,对艾格隆是极为重要的大事,他当然也不会允许出现任何纰漏,于是,在之前,他就责成他最信任的伯爵为他在暗中清理各种有可能的不稳定因素,力求把事情办得圆满。从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但仍旧丝毫不能马虎。“埃德蒙,我和各位要人们都要返回首都去了,先皇的遗骨、还有接下来的行程和仪式,都交给你来把控了。我想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这一切有多么意义重大,如果有什么宵小之徒在路上向棺材扔了炸弹,或者用了什么别的破坏手段,那也必将成为我们抹不掉的污点,所以,这次我不容许有半点差错,也没有任何情面可讲,你明白了吗?”也就是,陛下的信任,自己的仕途,都系于此了。对仕途埃德蒙其实也无所谓,但是他当然不愿意辜负恩主的重托,更不愿看到先皇的遗骨出现任何问题。所以,他立刻做出了保证。“陛下,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担保绝无差错。这段时间以来,我和我的副手莫尔尼伯爵先生已经在沿途来回侦测了好几次,并且还留下了大量人手在沿途警戒,哪怕是经过民众围观时,任何宵小之徒也都别想靠近先皇的灵柩,对此我有绝对的自信,也不允许有例外发生。”如此斩钉截铁的话,让艾格隆顿时大为欣赏。在这种重大的事情上,他当然需要下属坚定和敢于任事。他也相信,伯爵会把他交代的事情办好,正如对方一直所做的那样。“那一切就交给你了,埃德蒙。”艾格隆轻轻拍了拍伯爵的肩膀,然后示意他告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