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木也深知这一点,但他也不能在这一点上为于谦辩护。如果驳倒了徐有贞的这个说法,就等于也否定了他自己的夺门之功,从这一点来说,他和徐有贞利益相关,是没有办法全然否定的。
就是说,哪怕抓了这一群上书的御史,徐有贞失势,但还是救不得于谦。
“你先出去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朱祁镇想了想,又道:“你和于谦算是有旧属之谊……”说到这儿,朱祁镇也是面露不忍之色,于谦实于社稷有功,他自己心里也是清楚,但不杀此人,师出无名,而且拥立襄王的事对他父子的威胁最大,半夜梦醒,常吓的一头冷汗。如此大恨,于谦就非死不可了。
他呐呐道:“你明天可去看看他,还有,告诉他,他的儿子,侄儿,女婿,朕都会保全的,叫他放心吧。”
事已至此,朱祁镇虽然心中极为不忍,但决心下了,就很难更改。
张佳木心中很是惶急,他还有一个安排,但明天未必能赶的上。现在上谕已经下了,于谦等人,无须过堂审迅,明日午时,直接出崇文门,押赴西市斩首。
要是人头落地,就算斗跨了徐有贞,心里也实难快乐。
“你去吧!”朱祁镇挥一挥袖,道:“明天再进来见面。”
“是,臣告退。”
张佳木脸上还是有点掩饰不住的沮丧,他之前事事顺手,以现在的权势地位,还有皇帝的宠信信任,要是还是保不住于谦的话,那种挫败感就会教他极为难受了。
出得宫来,天色已黑,张佳木没有回锦衣卫大堂,派了人回去传话,叫大家各自散值回去,他自己却是郁郁不乐,打马直奔正南,回到了原本的百户府中。
他已经升职,新的府邸都赐下来了,几次辞都辞不掉,现在已经叫人重新整理装修,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入住,制度堪比亲王的府邸在手,但宣南坊的旧宅,还有正南坊的这座百户府,足堪回味过往,他不交,也不会有人催着叫他交回去。
宣南这里,是他起家发迹的地方,就是他的根基所在,新任百户,非得找一个恰当的人来接手不可。
但人还没想好。刘勇和任怨几个,最少也得是个千户,别的人,也各有用处。而且,坊丁里提起来的那些,要独当一面,叫他们来掌理正南,威望资历还是差了一些。
回到府中刚换了衣服不久,外头汤小三进来传话,有个叫刘勤的锦衣卫千户求见。
“也难为他,”张佳木想了想,吩咐道:“我在外头奔波了一天,他居然能尾到这儿来,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既是这样,叫他进来吧。”
“下官来给大人请安!”
刘勤一进门,上来就是扑腾一跪,然后砰砰三个响头。好歹也是个千户,张佳木上前一步,将刘勤扶起,笑道:“刘千户,久闻大名了,你不是一直在正阳门大街当差?我接事时,也曾见你来着,不过人太多,不及叙话,今儿你来的正好,就在我这里偏了再走,我们好好聊会。”
“不敢,不敢!”刘勤是个身高体壮的中年汉子,向来有办事勤恳的美名,正阳门外这个千户所,责任很重,地盘也大,油水是很多的,但刘勤并没有什么太过份的贪名,足见其操守不坏。
但倒霉就是刘勤是朱骥的嫡系手下,这一回朱骥的官是肯定保不住了,杀头不至于,有可能充军,也有只留下不带俸的世职在家闲住。朱骥倒台,刘勤这样的嫡系当然要倒霉的,千户是肯定保不住了,想来他自己心里应该有数,今晚要是来撞张佳木的木钟,就未免有点不值趣了。
他用手去拉,怎奈刘勤跪地不起,还是连连碰首,只道:“求大人开恩,救下官一救,下官良贱十余口,感激莫名,必定结草衔环以报。”
“这是怎么说?”张佳木诧异莫名,问道:“现在只是叫你在家闲住,处分什么的都还说不上,怎么就提到要命这一回事了?”
他皱眉道:“起来说话,男子汉大丈夫,嗑头虫似的,很好看么。”
被他这么一说,刘勤这才站起身来,苦着脸把事由经过禀报给了张佳木知道。原来刘勤直属朱骥,性子也较为耿直,锦衣卫一共才这么十几个千户所,实职的千户权力很高,甚至可以直接上书给皇帝,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刘勤责任重,脾气不免就大了一些,前几个月,百户门达调任正阳,手下小旗官逯杲在市里敲诈富户,闹的太大,刘勤发作了几句,又叫打了逯杲五棍子……这原本就是一件小事,但现在可不是小事了,原本的小旗摇身一变,现在这会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佥事,这也还罢了,偏生逯杲又奉命管理南镇抚司!
南所是什么地方?管的就是锦衣卫内部的作奸犯科的不法之徒,这般大权在手,逯杲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刘勤已经听到风声,有人告诉他,逯杲才接了印,就已经要打他的主意,派人把他先抓进南所再说。
人抓了进来,再罗织罪名,到时候不管是死是活,在南所里关一天,估计就得去半条命,侥幸不掉脑袋,人出来也废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