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维一怔,摇头苦笑,“这些道道……老子也不懂!”
说着,李四维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声音苦涩,“你们哪个愿意去平陆?”
三人目光交错,默然垂首。
李四维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游弋,几次欲言又止。
“算球!”廖黑牛猛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瞪着李四维,“老子去!”
李四维一怔,却听廖黑牛声音一沉,“大炮,老子走了,你可不能把六十六团搞垮了!等……等……老子……总有一天,老子会把兄弟们再回来!”
众人默然。
带回来?
谈何容易!
李四维也是一声暗叹,艰难地点了点头,“嗯……老子等你们回来!”
“好!”廖黑牛望着李四维,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身便走,“老子这就带兄弟们过去!”
李四维连忙起身,追了过去,“一起吧!”
廖黑牛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嘿嘿一笑,“兄弟们要走了,以后就听不到你唠叨了……”
“龟儿的,”李四维笑骂一声,快步追了上去,“老子不唠叨,自然有人给你们唠叨……”
二营的兄弟们要走了!
消息一传开,众兄弟群情激愤,纷纷围到了二营的营地外面,议论纷纷。
“他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就是,老子们哪里比他们差了?”
“他们这是要把六十六团整垮呢!”
……
二营的兄弟已然集结完毕,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地激动起来。
“胡说个锤子!”廖黑牛见状,扭头一瞪围观的兄弟们,面孔一板,“你们懂个球!上面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抗战?”
议论声嘎然而止,有兄弟依然满脸不甘,“那也用不着把俺们分开啊?”
廖黑牛一滞,忿忿地骂了一句,“龟儿的……”
“兄弟们!”李四维的声音响了起来,“廖营长说得对!上面这么安排也是为了抗战……人家独立旅只需要补充一个营的兵力,老子们要是把一个团都拉过去,人家要咋安排?”
说着,李四维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二营众将士,眼眶微红,声音激动,“兄弟们,我也舍不得你们,可是,命令已经下来了……我留不住你们!”
众将士默然垂首,神情落寞。
李四维强自一振精神,“兄弟们,虽然分开了,但我们还是兄弟,永远都是……”
说着,李四维再次环顾众将士,目光炯炯,“兄弟们,去了独立旅也是抗战,我们依旧在并肩战斗!”
闻言,众将士渐渐地都抬起了头。
李四维神情激昂起来,“你们此去,是代表六十六团去的,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不要让人瞧不起你们,也不要让人瞧不起六十六团!”
“是!”众将士望着李四维,双眼通红,却都嘶声大吼起来,“不给自己丢脸,不给六十六团丢脸!”
“好!”李四维大赞一声,双眼却已通红,“就地休整一天,明日开赴驻地……”
“是!”众将士轰然允诺。
“黑牛,安排好兄弟们!”李四维望了廖黑牛一眼,转身就走,脚步匆匆,声音颤抖,“我去找韦一刀……吃顿团圆饭……”
围观的将士们尽皆默然,眼眶泛红。
吃过团圆饭将是分离!
夜幕初临,营地里酒肉飘香,笑闹声四起。
这是个快乐匮乏的年代,所有人都以习惯了苦中作乐!
“想当年,老子在江城嗨袍哥……”
廖黑牛那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几碗酒下肚,更显豪迈,“一帮兄弟来去如风……”
廖黑牛立于场中,一手端酒,一手胡乱地比划着,讲得唾沫横飞,兴起之时,又端起酒碗“咕噜咕噜”地灌两口,不多时便已舌头打结,身形踉跄了。
李四维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满脸苦涩,几次端起酒碗,又默默地放下。
“团长……”
一旁的郑三羊轻轻地喊了一声。
李四维扭过头,轻轻地望向了郑三羊,声音飘忽,“三羊,你知道吗?在淞沪的时候,我和黑牛就在一个战壕里打鬼子了……”
“知道!”
郑三羊分明看到了李四维眼中的泪光,心中一颤,连忙点头,“兄弟们都知道!”
“三羊,”李四维依然望着郑三羊,眼神迷离,“你知道吗?在这世上,如果只有一个人能让我相信……那个人就是黑牛!”
郑三羊鼻子一酸,“团长,你可以不让他去啊……”
“三羊,”李四维轻轻地喊了一声,泪水已经悄然滑落,“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啊!”
郑三羊默然。
“三羊,”李四维又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却变得平静了些,“其他人,散了也许就永远散了。可是,黑牛不一样……我相信,只要一有机会,他还会回来……”
“大……大炮,”李四维话音未落,廖黑牛的声音陡然响起,李四维连忙回头,就见廖黑牛端着酒碗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醉态可掬,“老子要……要跟你喝……喝一个……”
“好!”李四维泪迹未干,笑容却已悄然绽放,一端酒碗,起身迎了过去,声音豪迈,“喝!你要喝多少,老子都陪!”
“好,”廖黑牛大赞一声,一举酒碗和李四维的酒碗“当啷”一碰,“喝!”
“喝!”李四维举起碗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地灌了起来。
廖黑牛也在拼命地灌着,“咕噜咕噜……”
酒干,廖黑牛一竖酒碗,紧紧地盯着李四维,一双眼珠子红得发亮,“大炮,老子没有回……回来之前,你龟儿……千万莫死了!”
“好!”李四维双眼通红地瞪着廖黑牛,“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