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到韩冈弄出来的东西,天生就是一股子厌恶,扬手示意儿子将其拿回去,“阳燧不是铜镜吗?怎么是透明水晶……以奇技淫巧媚于天子,王安石越来越下作了。”
韩冈发明的放大镜,文及甫虽然不知怎么歪到了王安石头上,但不敢回嘴。讪讪的收了起来,附和的问道:“大人是否要上书天子弹劾?”
“且观其自败即可。”文彦博冷然说着,但一转眼就看到文及甫闻言愣住,问话中带上了一点怒意:“怎么?!觉得为父说得不对?”
“呃……不!没有。”文及甫忙着低头,哪敢说自己是因为惊讶而发楞。
过去在朝中的时候,他的父亲可是看到不顺眼的事情就立刻上书的。文彦博眼下的转变,让文及甫惊讶不已。但他也不敢多问,文彦博在家中亦如严君,丝毫不加以颜色,文家诸子一向是畏其如虎。向着舱中的客人拱手告辞,然后匆匆告退而出,坐着小船,又往岸上去了。
方才父子间的一番交谈,舱中众客仿佛充耳不闻,都是盯着美人歌舞,一点也不分心的模样。
文彦博看着他们,哼了一声。转头透过竹帘,望着亮得发白、闪着阳光的湖面,冷声自语:“且待其自败!”
七月流火,而陇西的六月,就跟放在火上烤一般。
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城外的榷场也冷清了不少。连巡视城中的甲骑,也都是将巡班改变时间,以避开了白天的高热。
韩冈自京师回到家中已经有一个月出头了,陆续来拜见他的宾客,也终于少了起来。
穿着一身宽松的袍服,躺在树荫下的摇椅上,悠然自得的看着近日的堂报。云娘旁边为他轻轻打着扇子,。十六岁的她越发的娇艳动人,举止乖巧。
王旖从外面进来,看到她,云娘连忙站起。
“云娘妹妹你做你的。”王旖让云娘坐下,到了韩冈身边,“官人,姑姑说明天冯家叔叔就要到了,要准备着为他接风洗尘。要问问官人,有什么要安排的。”
舅姑,就是公婆,从古到今都是这般称谓。但王旖喊着舅、姑,韩冈一开始听着也有些觉得怪异,现在渐渐才习惯。倒不似云娘,直接就喊爹娘。
“家里的事,你和娘商量就好了,这些事,你们看着办。”
男主外,女主内。主母的作用,本就是主持中馈,让丈夫可以安心处理外事。王旖乖巧有礼,对舅姑孝顺,每日晨昏定省,从不缺礼数。对于韩冈的三名妾室,她也是尽量亲近,并不争夜,一点也没有宰相家女儿的傲气。韩阿李对这个儿媳妇欢喜的不得了,人前人后没有少夸过她。现在家里有什么事,都要跟王旖商量着。
“那奎官和金娘快十个月了,周岁转眼就到,也要准备一下了。”
从礼法上,韩冈妾室所生的孩子,也都是她的儿女。王旖也是善抚如子女,每日悉心探视,让提心吊胆的周南和素心都安心下来。
按照如今的风俗,小孩子不能起太贵气的名字,以防夭折。韩冈的小名自己都不想提。一对儿女的小名,还是韩阿李起的——奎官、金娘,韩冈听着觉得不算坏。
“你们商量着来吧。”韩冈很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