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更的第二更。接下来还有,请各位明天早上再看。】
辞别了岸上相送的人群,载着吕惠卿一家上百口的三艘官船,陆续放开了缆绳,顺水而下。
不过是路过,但洛阳城内的大小官员几乎都赶来相送,在运河畔的与吕惠卿依依惜别。
回想起几年前入关中,经过洛阳时的萧瑟冷遇,恍若隔世。
吕惠卿当日出京,从开封入关中。经过洛阳时,无一人前来迎接。在洛阳歇息了一晚,吕惠卿一家一大清早便悄然启程,静悄悄的从洛阳城中离开。
那时他知道,想要看他落魄的洛阳元老不知凡几。以司马光为首的西京御史台,更是紧紧的盯着他。只要有一点错处,就会放大十倍的宣传。若是有些许嘈扰,便会有一封吕惠卿过境扰民的奏状递到天子案头。
幸好吕惠卿一直是以军法治家,不留一点破绽于外。就是从街上过,也是悄无声息。当他离开之后,多少洛阳官员甚至还不知道他已经走了。
时隔数载,当吕惠卿自长安回返,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他已经不再是王安石越次提拔的新近,而是实实在在的功臣。击败了辽国,夺回了灵武,凭着这份功绩,就是在文彦博、富弼面前,不说分庭抗礼,都是反压一头都是可以的。
有了这一份功劳在,过往他所受到的攻击全都成了笑料。文彦博之辈,除了剿灭了一个跳大神的叛贼,还有什么可以炫耀的?
而且朝中,又换了天子。
对旧党有成见的太上皇后主政,十年之内都别想翻身。而富、文之辈,还有十年好活吗?树倒猢狲散,这还需要多说?人情一尽,就是富家、文家、吕家的子孙,都得贴过来讨好。不然,他们还能想着保几代的富贵?他们可不是韩琦。
还有六天。
从洛阳到开封四百里,急脚递一天能走完。单身赴任的官员,按照正常的行程走陆路,五天就够了。
而走漕运,从洛阳放舟至开封,由于水少船多,没办法日夜行舟,总要比陆路慢一点,多花上一天。不过至少比反过来要好,从开封坐船到洛阳是逆水行舟,视情况要八到十天的时间。
但一大家子上百人走这条路,尤其是夏天,还是坐船最是安稳。不用车马劳顿,不用路途颠簸,坐上船,安安稳稳的就到开封了。只是到了冬天就不行了,一旦上冻,从淮南的宿州往上,一直到洛阳,这一条水路都要断绝。
吕惠卿已经换下了方才出城时的官袍,穿了一身略宽敞的道袍,站在船头。
官船沿着水路正中而行,随着浑浊的河水,一路向东。而在靠岸的地方,一艘艘逆水而上的船只正由着多至三五匹,少则两匹的挽马牵引着,沿着河渠一路上行。
马是多了。吕惠卿想着。
就是在几年前,拉着官船逆水行船的多还是纤夫,小一点的船则是靠艄工用竹篙撑着走路。
现在倒好了,马力替代人力,尽管没快多少,但省下了多少人工。一匹挽马能做到的事,至少要三五人才能抵得过。而一名力工如果不负责吃喝的话,一天就要一陌,七十八文。据吕惠卿所知,比起马料来,至少节省了一半。
吕惠卿对这个变化感受得很深。如今关中驿站里面的驿马很少再有缺额的情况,自从河湟拓边以来,军中和国中的马匹数量一路上涨,好马也多见了。若在过去,战马的肩高能有四尺,已经可以充入军中上阵使用了,四尺五寸的战马,往往都是主帅才有资格骑乘。到了如今,种谔的三匹坐骑,没一匹低于五尺。
当年来自西域的一匹浮光,如同锦缎般的皮毛,和高大神骏的体格,让京师人人称叹。可前几天,也就是吕惠卿动身离开长安前,四匹大宛天马从王舜臣那边送了过来。每一匹都是神骏异常,上下没有一丝杂色,说是进献给天子。而且这其中,有三匹是能充作种马的牡马。除此之外,还有稍逊一筹的六十多匹上等良驹,或是因为杂色,或是因为体型稍逊,但肩高都不在五尺之下,里面有公有母,可以想见,京城内外的马主们将会如何疯狂。
这就是胜利者的好处。所以当年辽国南下乐此不疲,而西夏也不惜民力的不断侵攻。都是因为能通过战争得到让人满意的收获。
而大宋就只能苦苦防守,将每年税入中的八成,投入到军中。
而那些元老,竟然说这样没有问题,是祖宗之法,要一直保持下去。文、富之辈目光之短浅,可见一斑。
只有彻底解决西夏,才能从不断将国力消耗在山野中的窘迫境地中脱身出来,否则只会越陷越深,到最后无法再支撑。东汉的灭亡,有不少功劳得归功于始终无法降伏的羌人。在陇西耗去了太多国力,让东汉朝廷不得不征收更多的税赋,加上昏君奸宦,最后再一场不合时宜的天灾,让步履维艰的朝廷再也无法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