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心底想的是,如此匆忙的通知,弟弟怕是参加不了我的成亲了吧。
一个月之前,父亲强硬的定下了我跟聂南浔的成亲日之后,我就着人给李斟送去了消息。
屈指一算,从广凉郡到苍都约莫二十来日的时间,我那信去要时间,李斟回来也要时间,算来算去,起码也得四十来日。
所以,想要弟弟来送我成亲,好像是不可能的了。
苍周的习俗是,女子成亲时,由兄长背着上花轿,可整个李家只剩我一个小辈了,谁来背我呢?
看来我只能一个人上花轿了。
失望的垂下眼帘,我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会,便准备回内室坐着歇一会,推开门的一刹那,左寒突然出声道,“若是没有人背你,我来背你吧。”
我疑惑的扭过头,看向他,发现少年一张精致如少女的脸蛋上被红霞密布,随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红霞渐渐地变成了烙铁。
就在我以为左寒就要被自己的脸给烫死的时候,落月阁的大门被敲响,在门口的丫头顺手开了门,一个风尘仆仆的人,出现在门中央。
“弟……二哥。”我惊呼一声,顶着一头沉重的凤冠,大步的跑了过去。
“二哥,你怎么回来了?”从送信到现在,不过整整一个月时间,我预算着,弟弟也许能在我回门那日回来,却没想到,他竟在我成亲之日回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一脸胡子拉碴,好像很多天没洗过脸的男人,我突然就哭了。
我张开双臂,想要抱一抱弟弟,却被他躲了过去。
“别,身上太脏了。”弟弟挠了挠头,笑了笑道,“还好能赶得及,不过我不能这一身出现,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去洗个澡。”
说完,不等我回过神,“跐溜”就跑了。
我呆愣愣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门,如果不是门口停留着一排脏兮兮的脚印,我几乎要以为方才的一幕是幻觉了。
不过,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开心的回了正房,没有看到一只伫立在西厢房门前,一脸落寞的左寒。
连,送她上花轿,都没有资格呢……
很快到了时间,我在小竹和白瓷的帮助下,穿上了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霞帔,又蒙上了盖头,而后安静的端坐在内室贵妃榻上,静静地等待花轿的到来。
约莫一炷香时间之后,相府忽然响起了炮竹的声音,紧接着,落月阁的大门被打开,一身新衣的父亲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与以往截然不同,一身红袍的聂南浔。
“今时不同往日,阻截新郎这些事情我们就不做了,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王爷啊,以后我们羲和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善待她,并谨守当初的诺言。”父亲意有所指的道。
当初的诺言,可不就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本王此生不娶二妇”。
如此话语,莫说是一个少女,便是一个八旬老太听了,都忍不住动心吧。
聂南浔郑重的点了点头,因时间着实紧迫,便直接给简单洗漱了一番勉强看起来不那么邋遢的李斟一个眼神。
李斟点了点头,去了内室,弯腰,半蹲在了我跟前,低声道,“羲和,上来吧。”
莫名的,我有些想哭。
当年我成亲时,他还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娃,只知道蹦跶着喊我“大姐姐”,而后拉着我的裙摆不让我走。
谁能想到,十几年之后,他会蹲在我跟前,背我上花轿。
“嗯。”见他稳固好了身形,我点了点头,趴在了弟弟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