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峰的头垂了下来:“这事主要责任在我,如果我不是让海军研究所弄了航空鱼雷去接战,这事就不会发生,请求总统处分!”
秦时竹来回踱步,喃喃自语:“4年才培养出一个尖子啊……”
眼看气氛有些紧张,张绍曾上前一步:“这是海军上下联名发来的电报,以萨老为首,要求大总统予以褒奖这种壮烈成仁、杀身为国的英雄,另外,电报的末尾尚附有冯烈士地遗书。”
“……雅贞吾妻如晤,吾今夜手书,留此遗信,以为吾与汝最后一面……倘若汝不幸见到此书,则吾与汝永别矣!
犹忆林义士觉民所留《与妻书》中‘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字句,今夜心情,堪堪与之相仿。每书一字,手中笔墨重若千钧,几欲垂泪。然吾若不做交代便撒手西去,则恐汝不察吾衷,谓吾舍汝而死,弃之何轻也,遂忍悲为汝言之。
吾至爱汝。成婚三年以来,心中无时无刻不牵挂汝,原本去岁隆冬便欲接汝赴营地团聚,举家同享天伦,不意慈颜染病,子幼难行,故一直拖延至今……何曾想战端肇启,吾与汝恐只能在九泉之下相见矣!”
“……吾父原为北洋水师“致远”号邓管带手下一员。20年前,余方4岁之时,殁于黄海中日战事,余留孤儿寡母含辛茹苦。此国仇家恨,越廿年,吾不敢忘,睹倭寇嚣张气焰,吾怒发冲冠。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其皮。
自古忠孝难两全,忠尤居孝前,然于吾而言,报国尽忠犹是为父雪恨,忠孝融为一体。值此非常时期,安敢惜身乎?所以敢先汝而死,非为不顾汝,而是国仇家恨系于一身。望汝体吾此心。于啼泣之余,亦以家国为念,以天下苍生为念,以子孙千代为念,当乐牺牲吾身与汝身之福利,为天下人谋永福也。
明日上阵,是吾祈盼多时,虽九死一生。然则百折不回,势必要成,倘不幸牺牲,汝勿太过悲痛,吾子虽不过2岁,然筋骨颇健,智识亦可,甚幸。甚幸!望教其以父志为志。他日为父祖报仇,只是汝将有二十载心酸。吾惶恐之余,只能泣血百拜,遥致愧意。
吾母虽不通文,但意志极坚,倘其身体尚可,可面诵此书,以达吾意。
雅贞吾妻,吾至爱汝,当此诀别时刻,惟愿来日九泉相会矣……”
看罢,秦时竹动容良久:“果然是壮士,足为全军楷模,当大褒奖。”
“请总统示下。”
“一、冯邵云生前所在县、乡,一律改称邵云县、邵云乡,以资纪念;
二、追晋军衔一级,授国光勋章,国防部制纯金匾额一块,上书‘精忠传家’,着专人送往其家,一切身后事,予以优恤,事毕后,其母、其妻接京赡养;
三、隆重祭奠,萨次长主祭,以我的名义置祭文一篇,由葛副总理代诵,全军少将以上军官各致挽幛,所有海航官兵戴孝七七四十九日,追思兄弟之情、报国大义,此事由国防部落实;
四、《人民日报》头版黑栏通栏三天,追叙英雄事迹,鼓舞全国人心、同仇敌忾,此事由总政落实。”
“我马上去安排。”
“等等。”秦时竹又道,“等会以大本营的名义给海军下令,严禁各类自杀式攻击,航空兵除侦察外,暂停执行作战任务。战争牺牲,原本在所难免,但方式却可商榷,我只恐他人仿效,血气之勇固然可贵,但审时度势亦为重要,尤其海航这等新锐战力,将来都有大用场,现在拼光了,将来真要用时靠谁?”
“萨老亦颇为自责。”张绍曾道,“海军急欲打破封锁,牵制敌海军兵力。”
“萨老前次和我说了两次甲午年间保船避敌,结果全军覆没的往事。”何峰感叹道,“所以这一次他拼了命也要打出去。”
“萨老压力太大,调程副总长回秦皇岛基地辅佐,以安军心,辽阳战事在即,战区司令部与前敌司令部合并,仍以陆总长为首,增补周羽即可,敬舆,你病体初愈再加西山留守也需要人,还是留在京城吧。”秦时竹原地踱了两圈,在地图上看了又看,“决定胜负地还是在陆上,只要我们能在辽阳粉碎敌人的进攻,把他们拖住、拖垮,哪怕歼灭不了敌军,也足以取得胜利。”
“只是,辽阳四周只有一个师,2个旅,却要面对鬼子3个师团,我担心吃不消。”
“不必心焦,辽阳地方受限,兵力多了安排不下,只要我们在四周布置好牵制兵力,便不怕鬼子耍花招——辽阳这块硬骨头,还非得让鬼子啃一啃,现在天已经寒了,我倒要看看小鬼子冬天在野外作战,能顶多久?”
“只要10天,不,7天,‘北风计划’就能开展!”
“不,传我的命令,辽阳防守战,必须打上15天,然后才能执行北风计划……”秦时竹用铅笔在辽阳上重重画了一个圈,“我要让辽阳成为绞肉机,让鬼子把四个师团地血全部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