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天皇得癔病的消息内外都知道,只是这一次没料到会这样,虽然还是寒风刺骨的天气,山本只感觉自己北上都冒出了冷汗。
支那这块肉,倒着实难吃了。直到内大臣将天皇一家安顿好,山本已经在他的授意下悄然离开权力中枢而准备暂时躲一躲风头,作为内阁要员,始终处于风口浪尖是非常不明智的,他就想不明白,人家怎么就愿意用各种各样的代价换取世人同意,这岂不是太傻了么?
“和谈?”作为山本的心腹,斋藤实的意见特别受冈市的重视,陆相死后,作为军方在内阁唯一的代表,海相的意见便举足轻重,陆相一时无法到位,长州派在进行责任清算之前也决定不了陆相的人选,山本便授意斋藤实临时兼任一下,等待新任陆相的选出。但这里的玄机可就大了去了,原陆相冈市是死是活还不清楚,倘若是活,则有一个责任追究的过程,倘若已经死了,那么便有一个各方争吵继任人选的过程。弄来弄去,内阁这里已经把陆军的影响排除掉了。
对了陆军的前程,斋藤实比山本还要不看好,大大方方地说道:“6个师团的皇军覆灭,这是几乎难以想象的事情。日俄战争如此惨烈,皇军也没有一口气丢掉6个师团的光荣历史,现在,根本就打不了了——如果支那军有对付6个师团的经验和能力,那么再派6个师团过去也还是于事无补,可是,如果派得再多,一方面无法抽调如此的兵力,另一方面各地都有不小的动静需要镇压,部队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藏相的意思呢?”
“这场战事绝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目前欧战造成了货物紧缺的状态,我国原本具有优势的钢铁、生丝本来可以抓住有利时机扩大出口,由于战争,原料受到了巨大影响,各种生产力量也得到削弱,而目前有的地方已经出现‘米骚动’的迹象,急需关注。”
“外相的意思呢?既然英日同盟,日本遭到如此惨烈的失败,英国方面不至于毫无建树吧?”
加藤高明惶恐地站立起来,随即的神情便显得黯然,最后道:“英国方面并没有履行英日同盟的意思,他们认为,这场战事仅仅是帝国跳动起来的,结果自然也只能由帝国自己来承受。他奉劝了一句,如果无法争取更多的资源那便会陷入可怕的后果——倒闭。”
山本点点头,这些意见在私下沟通的时候都讲过了,现在旧话重提,无非就是郑重其事。
经过激烈的争吵,终于内阁形成了意见,谈立即谈,同时该进行的军事行动一天也不要停止,但在战略上,要放弃与支那进行大规模战争的企图。
当然,秦时竹也有这样那样的烦恼,他的烦恼便是,如何能实现最大的利益,特别是,如何兜住日方的残兵败将。几乎每个小时,战区便会发回有关前线的情报,但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一个情报宣称已经堵住了日军南逃的路线。
望着沙盘上不断改变位置的敌我态势,秦时竹依然难以放下:“如果放虎归山,会出现什么后果?”
“关东州很可能拿不下来”。敬舆是个实在人,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关东州拿不拿无所谓,关键是有生力量一定要消灭。”秦时竹的担心不是完全没有得到的,而是已经可以拿到的部分如何实现效用最大化。
“可将士们不甘心啊,如果放跑了敌人,不知道会怎么懊悔呢。”张绍曾笑道,“现在面临两个困难,第一,鬼子先跑了,当初合围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离开了至少有400里,短时间内这个困难不容易克服;第二,天气时好时坏,好天气时飞机可以轰炸,可以侦察,天气变差,我们便严重落后于信息的变化,几乎每时每刻都要调整。”
“报!……”叶身怀旋风般地冲了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一看他喜形于色的模样,秦时竹也笑了起来,搓着手道:“安平,难道有消息了?”
“卑职谨为总统贺,刚才收到电报,根据飞机侦察的结果,日军南逃大体沿着铁路线前进,有一座桥梁堪堪被空军炸断,目前河水已经解冻,无法从上面过河,鬼子一筹莫展……”
“好!”秦时竹喜出望外,真是天助我也!本来桥梁炸断没有什么作用,日军照样能够从已经结冰的水面上跨过,现在一听说解冻,那日军就废了,哪怕临时假设浮桥,没有几个小时的时间都无法完成,而且浮桥也十分容易受到空军的监视与打击……
“11师到什么位置了?”
“已经抵达了日军军列抛弃处,正全数下车,轻装追击……”
这样便更有把握一些,“卫戍师呢?”
“这个没有消息”
秦时竹想了想,“我倒是糊涂了,昨天刚刚又调整了方向,还不可能这么快……唉,可惜飞机不够完善,要是有个几架大型运输机,来个快速机动,多好?”
“您的意思是,空投?”
“对!以前用飞艇进行绳降,那是因为飞艇稳定而且载重量大,现在风力太大,定位根本不准,更迥论运送突击队。”
“总统,接下来我们如何应对呢?我怕……”
“你怕外交上的麻烦、”
“是!”张绍曾得到了鼓励,又说了下去,“英日握有同盟,如果我们对日本逼迫太甚,则英国必然不肯善罢甘休,便是一直在暗中支持我们的美国或许都会改变策略。
“先不要管美国怎么管,英国怎么管也不要介意,这两个都是纸老虎,有什么好怕的?”
第二个黑夜又即将过去了。
大谷知道后面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了,他不但能从频频光顾的侦察机中推断出一些线索,也能根据事态发展毫不留情将分散的小股部队判了死刑,令他特别沮丧的是,大本营已经发了援兵,同时又不肯解除满洲军的任务,这无疑让已经徘徊在低落边缘的士气陷入了濒临崩溃。为了撤退,日军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光是架设浮桥,便是上千人同时动手伐木等使用,生怕别人知道他们不愿意做……
物资、补给都在慢慢耗尽,冰天雪地里,什么吃的要找不到,一路走来,陆续有歇斯底里、无法在恢复平和的日军自杀,对此大谷丝毫不以为然,按照他的解释,这些人无非是自我成神去了。
浮桥架设完毕的第二天清晨,日军正要冒着空袭危险渡河,忽然,一阵奇怪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接着,越来越响!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大谷也浮现了狐疑的神色,但还是身先士卒,直接杀过去,颤颤巍巍渡过了用树干搭建的简易浮桥。
晚了!等到日军弄明白这轰鸣的不是工厂机器而是陆兵之王——战车时,他们覆灭的命运已经被注定了。
卫戍师长途奔袭600余里,仅仅只有三分之一,即32辆战车抢在日军面前堵住了撤退的必经之路,但这32辆战车已经足够了,他们在日军丧命的棺材上,钉下了最后一颗钉子。
公元1915年3月7日,在南满铁路海城以南八里河地界,中央卫戍师堵住了日军南逃的通路,利用炮火和机枪封锁了整个沿河地带,将日军整整迟滞了6个小时,无数日军仅凭血气之勇和最后的一点步枪发起进攻,却被悉数消灭在八里河畔,鲜血将整条河浇灌得通红。
6个小时之后,嗣后追击的第11师和第2师部队赶到,经过一番激战,除去在撤退过程中陆续脱离已经被国防军逐次消灭的部分外,八里河畔共有近1.5万日军阵亡或被俘,只有不到3000人在大谷、仁田等师团长的带领下从另一处逃出生天。
至此,进攻辽阳的5个师团已经在建制上认为不复存在,喧嚣了3个多月的辽阳攻防战,紧锣密鼓开展了近半个月的“北风计划”也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3月10日,国防军修复了被炸毁的铁路和桥梁,数万大军兵锋直指关东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