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人家每天都很幸福咯。”
莲太郎发出苦笑,同时重拾刚才中断的思路。
另一方面,市区内的情况也有些失控,巨石碑破碎的时间,一下子从20天缩短到了3天,仿佛世界末日一般,让无数人陷入恐慌。
大战之后建筑的大深度地下掩体对外开放,被抽中的30%东京地区市民已经开始大批进入避难。
理所当然地,会产生同一个家庭有人被抽中有人没被抽中的状况,所以随处可见相互拥抱、发誓要重逢的悲哀场面。
至于剩下的70%市民反应,可说是完全的两极化。
部分人相信自卫队与民警的混编部队能战胜原肠动物,于是努力维持社会机能。另一部分人则是认为混编部队会吃败仗。
治安因此恶化,甚至出现暴徒。
自治团体的巡逻队虽加强戒备,但是以现况而言人数依然比暴徒少上许多。
整个东京地区快要被不安与恐惧给撕裂了。
然而他们的担忧也是无司厚非。
人类的精神状态是因无知才能保持平稳。如果可以预知自己还有几天会死,人类就无法安稳入眠。
不管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大多数人都是期待明天照着自己的期望来临。
如今温柔无知的面纱掉落,真相赤裸裸地呈现在全体东京地区的居民面前。
真相是这么写的——「你们的人生将在三天后突然断绝,有可能会被生吞活剥。」
有些区的人口大幅减少,街上显得异常冷清——然而即便如此,平静的日常生活依然持续着。
凉爽的空气吹拂肌肤,莲太郎歪着脑袋,眺望永无止境的苍穹,然后再转向默默坐在草原上写字的学生们。
只有莲太郎执教的这个露天教室,被隔离在不安与混乱之外,独立在静谧的时光当中。莲太郎顿时心中充斥这种不可思议的感慨。
不过理所当然的,外围区并非处于安稳悠闲的状态。
沉积在整个东京地区的暴力火种,如今尚未波及到外围区。不过那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比较担心的是关于柜间家族,那些家伙突然来到东京区,在报道了一次受诅咒之子攻击高官的新闻后就销声匿迹,究竟在做什么打算?
这时再度有人发出「写好了。」的声音。原来是缇娜起身交出考卷。
仔细一看,上头写着‘我将来的梦想就是嫁给哥哥,每天尽情亲亲’。
莲太郎有好一会儿张开嘴巴,动弹不得。
抬脸望向缇娜,缇娜也害羞地满脸通红,缩起脖子:“不、不可以吗?”
正当莲太郎不知该怎么蒙混过去时,手中的码表刚好响了。莲太郎拍手宣告写作时间结束,大家缴回考卷。
“好,那么今天的上课到此为……”
莲太郎打算就此结束,但却说不出最后的话。
因为所有孩子都以阴暗的表情望向课桌。
她们应该还有其他得上的课,但是那无法从眼前的毁灭当中,就精神层面救赎她们。
莲太郎双手抱胸默默想了一会儿,转向前方大声喊道:“好,接下来是社会科的校外教学,想去的人举手。”
孩子们呆了一下,然后争前恐后。
“我~”、“我!”、“我也要去……”
浩浩荡荡率领一群吵闹不休的小女孩转乘电车,莲太郎一行人在第32区下车,由车站前的标识沿道路前进。
越接近目的地,森林散发的静谧气息便越强烈,学生发出的喧闹也转变为感叹。
布谷鸟的叫声在盘根错节的森林里回荡,照射枝杼的阳光透过树木的空隙闪闪发亮。
走过明亮的森林,眼前矗立着巨大的建筑群,背靠一片一两百米高,数公里宽的悬崖。
与其他外周区的荒废模样不同,这里的建筑群非常繁华,可以看到很多工地上正在施工,巨大的吊车比比皆是。
施工工地占据了这座城市的一半,另一半则是被翻新的建筑物给取代,就好像是一个人口稠密的小镇,可以看到许多成年人与起始者们进进出出,可以看到许多正在进行着紧张的训练的民警。
——这里便是失乐园。
拥有超过3000号受诅咒之子,由羽飞白一手打造起来的军事基地,不过看起来更像是一片繁华的商贸区。
这里似乎也受到巨石碑即将破碎的影响,每个人都很紧张地进行着战斗训练,不过相比于几乎快要成为三不管地带的东京区城市内部要好得多。
39区的孩子们显然从见过这么多的受诅之子,一个个都看呆了。
莲太郎一行抵达立在悬崖上的纪念碑,他以代表的身分爬上小阶梯,在高度相当胸口的碑前停下脚步。
碑中央上半部刻着回归之炎】的字样。
“老师,这是……?”
听到女学生的疑问,莲太郎回头望着大家开口:
“你们当中有谁知道第二次关东会战的?”
学生们一起摇头。
莲太郎将手放在碑上,抚摸粗糙的金属表面。
即便是在夏季时分,碑依然隐约传来沁凉的凉气,似乎从他心底里冒出来。
“过去曾经发生过两次关东会战。第一次是在十年前的大战中。地点就在现在所说的外周区,集结的自卫队与原肠动物展开激烈冲突,结果是自卫队大败。”
“自卫队输了吗?”
面对瞪大眼睛的延珠,莲太郎轻轻点头。
“没错。于是自卫队为了重整态势,不得不撤退到过去的埼玉县附近。假使那场战争打赢,现在的东京地区面积应该会更大吧。之后的第二次关东会战,就发生在你们现在所站的地点。”
“这里!?”
“真的吗?”
学生们激动地面面相觑
“又输了吗?”
莲太郎则是笑道:“不,这次轻松赢得胜利。”
呼——女学生发出安心的叹气声。
“将战线推回去之后,便以巨石碑进行封锁,东京地区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莲太郎似乎有些怀念的样子,用深邃的目光望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