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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大营也有重骑轻骑之分,却分工并不明显,她则决意想打造一批令人不敢触其锋芒的骑兵。轻骑兵占六成,基本用作合围、引诱、分割和侧翼攻击,重骑兵则占四成,以冲散击溃对方为主。更重要的是,她决意用个胆大的作战方式,来维持每一个将士在军队中存货的时间,想要造就军队中最宝贵的事物——纪律与经验。

她决定只要是非攻守城池的战役,所有的交锋突击战,全部以弓箭为主,在对方失去组织之前,尽量避免短兵相接的肉搏。弓箭为主的战役,弹性大,战线远,只要是能绝对听从指挥,在军中的各队之间保证消息传递,足够折磨死对方了。

当然这也是有钱才做得来,崔季明看着攻打郓州时,只穿皮甲带个头盔的轻骑兵,到如今轻骑兵也能配备部分的铁甲,不得不感慨,富,真的是一个国家的底气啊。

这时候开始,崔季明已经决心不能再手软了。面对的敌人,已经不能让她再继续和将士们纯粹的哥俩好了,想要刀锋,还需要磨。

从军规中与战事、听令相关的条令进一步细化严苛,到一旦违反军规杀无赦的律令开始全面实施。她开始了对于进退、侧翼攻击、随机应变甚至是撤退时在马上回头有序的攻击敌人等等开始了训练,全部的战马也都离开马厩,在冬季的野外进行放养、节食,锻炼马匹的忍耐能力,把所有不符合条件的马匹全部改为驮马。

她大刀阔斧也不容许质疑的开始了训练,一时间从骑兵队被踹出来做了步兵的、违反军规满口抱怨的刺头被当场杀死或者逐出军营的,数量并不少。糖果给过了,如今轮到了锥子与皮鞭,崔季明收到了不少的怨言,魏军毕竟是当年的俘虏,也有不少人根本达不到她的要求,崔季明望着渐渐悄无声息,不如当年热闹欢乐,却也愈发整齐划一的军队,心中忍不住想:到时候他们大概就明白了。她能给他们最好的东西,不是酒后互诉衷肠兄弟相称,不是开个玩笑也并不在意的平易近人,而是让每一个人都能在未来的战役里活下去!

从训练战马到改良兵器,从负重提升到骑射训练,她以最高的标准来要求手下的这支队伍,她也认为自己能够训练出像模像样的铁军。

到了刚入开春,溪水开始解冻的时候,于空韬也经过了几轮的收粮、训练,他以为自己如今手中已经掌控力势不可挡的军队时,可他也即将迎来脱胎换骨、以闻所未闻的打法横行天下的一支队伍。

老子天下无敌的错觉谁都可能有。真正能踩在所有人之上的人是谁,真干一架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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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胥确认自己得了“没有崔季明好想死”的绝症。

这种病已经恶化到连医治的必要都没有了。

外人是看不出这种病症来的,毕竟刘原阳的水师来势汹汹,朝廷的军队也大批向南前进,虽不能说是势如破竹,但连番的险胜也是莫大的胜利。殷胥开始插手军务相关的事情,不论是前世今生,由于崔季明的影响,他对于军务也算是了解颇多,更明白一些军队中运行的规则和无法规避的缺陷。

以至于这个军权在手的皇帝,虽然并没有出征打仗的经验,但却也未必会被各方意见影响到举棋不定。朝廷几位主将向他提出的计谋,他也都能切入重点,挑出毛病。

只不过裴家要是那么容易打,也不会吞了郑家能活到这个时候了,对方抢夺郑家,突入宋州,为的就是屯粮守城。裴森也算是一条路走到底,他心知朝廷绝不可能再容他,如今只求成为山东南部的钉子户,死死扎根。

殷胥眼里连沙子都容不得,怎可能留他这块儿狗皮膏药糊在中原。

军中重臣看来,大军围堵住了裴家几座重城,刘原阳水师已经突入了微山湖中,占据了周边不少的村落用于补给。殷胥相当有耐性,耗得起这场仗。

实际上殷胥则是半分也不想多耗——

多待一天,就是晚见到某人一天。多一天,她就要在北线撑一天。

更何况殷胥现在从军帐下睁眼起来,满脑子想的都是崔季明拱在他脖子边,头发乱糟糟的扎人,两只手又蛮横又用力的攀住他,睡的一连串细细的呼噜声。

还有她柔韧的身体,粗糙的疤痕纵横在细滑的肌肤上,双腿挤进他腿间,跟一颗豆荚里的豌豆一般微微蜷着。

这些一闭眼好像就能看到的情形,都快让他分不清脑子里的幻想和真实了,一伸手,被子里唯一暖的不过是被子里装热水的皮袋子。

生活在军营里,更有一种每天都被她的气息环绕的感觉。

她以前也算不上多好闻,毕竟军营里也充斥马奶、汗臭和草料味道,不好闻却不代表不熟悉,他甚至时常感觉有个人走过去就像是她,手下的重臣谋士和他说话也像是她,无时无刻好像都能被她似有似无的存在勾起情绪。

殷胥对于这种状况,已经觉得要无可救药了,他觉得自己从头脑到身体都涌出无数的不清醒和冲动,时时刻刻影响他。殷胥夜里独自在被褥中想着她的时候,忍不住想,幸好喜欢的是她,万一真的爱上了一个心性恶劣的,他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混蛋的事儿来。

他好希望能够千里传音,如今听听她说话,听她拍腿哈哈大笑也好啊……

就如今这种每天就跟发情期似的状态,他觉得再见不到她,再持续几个月,他就死在这地界了。

再加上御驾亲征也是烧钱,仗打的持久并不是好事,本来的计划就是要速战速决,如今这样的停滞可能引起一系列的变化。

就在北线于空韬正要开始动作的时候,殷胥也收到了令他震惊的消息。

言玉围攻建康几月有余,久攻不下,除却黄璟带台州水军还在不断抵抗以外,其他三公已经被围困了太久。郑翼主动向言玉谋求共处,两边牵线搭桥,五公之中其他四位也与言玉达成共识——

说是达成共识,更像是保留尊严的变相投降。

言玉成了南周的皇帝,而五公的职权则退一步,衍化为朝廷的相权。

行归于周不断宣扬的变革,就在殷胥从未插手的封闭环境内,被历史与人心自我修正为了皇权。唯一不同的就是言玉显然不可能由后代接替皇位,他自称禅让制,说五公的职位不单是宰相,更是下代皇位的继承者候选。

这一条加上,以后南周的政权若是能平安过渡,老天爷都能笑出来。

这里头有多少言玉的故意为之,殷胥也能猜个大半。而让他真正有压力的,则是言玉一旦登基,南周凝聚起来,大邺就未必好对付了。

于是他也愈发想要攻下这几座城池,刘原阳从水路,朝廷从平原,两面夹击,总算打下了重城之一的兖州,可以就此分割裴家的势力。殷胥也召见了刘原阳,给手下的将士下了死令——

四月之前,不论想什么办法,也要攻下黄河以南的全部藩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