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好东西,容钰上辈子自然是没份儿的……
她恭敬地双手接过端王递给她的木锦盒,不经意间,视线对上了端王的眼睛。
端王的眼睛明亮深幽,仿佛能看进她的心底。
容钰心里一紧,忙垂下眼眸。
她觉得端王似乎又看了看她,才转身离开。
随后,容华与她的陪嫁嬷嬷、丫鬟们俱被带往后院新房,邵老太太则带着容家前来送嫁的人、以及观礼的众人去往灵堂拜谒。
白幡高挂,灵堂里摆着七具黑漆棺木。
众人皆沉肃地依次走过灵堂,烧纸钱、致哀思。
大周葬仪,停灵不封棺,容钰跟在容滢身后走过一具具棺木,她看到棺木里将军们带伤的尸身,下意识地想起了早已铭在她心底的一幕:
少年将军躺在庄重的金丝楠木棺里,身上插满了箭镞……
她抬头看向站在灵堂边的黑衣少年,满心都是无力与悲凉。
重活一世、占得先机,有些事情她可以试着去改变,有些事情却实在无能回天。
辽国、战争、燕云城对她来说遥远而陌生,即便她重活一百回,恐怕也救不了邵北城……
若有以命易命之法,她甚至甘愿用自己的命换他活着……
容钰匆匆看了眼邵北城便收回视线,容滢的背影映入眼帘。
这一回,她反复警醒自己不争不羡,可此时,她发自内心地羡慕容滢。
如果她有容滢那样聪明的头脑,有容滢那样厉害的本事,或许便能护住邵北城的性命……
这种痴妄的念头,还是少想为好……
容钰收回思绪,朝最后一具棺木看去。
邵西泽的棺木。
幼时她跟着容华外出游玩时曾见过邵西泽,可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记不清邵西泽的模样。
她想看一眼邵西泽的模样,可最后一具棺木里并没有人,仅放着套银色盔甲。
竟是衣冠冢……
大战中,想来邵家的将军们都是辽人重点围攻的对象,他们的尸身或是被人抢回,或是战后有人冒险重回战场寻回。
刀枪无眼,他们的尸身难得齐整,前面几具棺木里的将军们死状都很惨烈,尤其邵家大房的将军,他的两条小腿俱被砍断,却只找回了一条。
可邵西泽的残身竟也未能寻回……
重回战场寻尸首的往往是邵家的忠属家仆,想来那些人必是尽心竭力寻了的,或许邵西泽的死状过于惨烈,面目血肉模糊,才未能被寻回。
容钰没有多想,诚心烧了几叠纸钱,又向邵北城行了礼,便朝邵府后院走去。
邵府后院已摆了寒食席,众人静默地用过饭,容晔率着送嫁的人向邵老太太行礼道别,便带着他们离开。
容钰仔细地看了看邵府的后院。
国公府比容府要大上许多,她连容华这会儿在哪个方位也不知道。
洞房花烛夜是许多女子一生中最幸福甜蜜的回忆,容华的夫君死了,她希望她今晚能陪着容华,却不敢妄为。
从今日起,容华先是邵家妇,再是容家女,她若言行不当,最后只会让容华难做。
容钰心情沉重地登上马车,与容滢同车回府。
回府途中,容滢罕见地主动与她说起了话:“三妹妹,国公府果然与侯府不同。”
国公府与侯府……
容钰随意答道:“有社稷之功方可封公爵,这超一品的国公府,开国之初也仅有五家,如今更是仅剩了两家,他们与天家亲近,又有丹书铁券,与侯府自然大不一样。”
容滢看了看容钰,没有再说什么。
容钰只当容滢是随意与她闲聊。
人人都知道国公府的门第高,但即便是国公府,容滢也是不在意的。
容滢,她将来会嫁给这世间最尊荣的那个人,母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