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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嬷嬷扑在秀姐儿的棺木边大哭不止。
容钰耐心地等着她,不经意看到呆呆愣愣站在吴嬷嬷身边的巧姐儿,心里不禁觉得古怪……
邵南烟低声对容钰道:“她妹妹被人害死了,难道她不难过?”
巧姐儿不难过吗?
这正是容钰的疑惑:自幼亲密相伴的妹妹被人害死了,巧姐儿看起来为何并不伤心,亦未落泪?
巧姐儿其人,若非是为了吴嬷嬷,容钰是不愿再与她有过多接触的……
但愿回了容府,巧姐儿莫兴风作浪……
容钰看着巧姐儿时,乐娘亦在看着容钰。
乐娘此时已想明白:秀姐儿的外衫上压根儿就没有手掌印!
容三小姐诓着六哥儿认了罪!
先是借“河泥”让六哥儿慌神……
一个深宅后院的侯府小姐,怎会知道通州的小镇刚挖了河泥?
然后,当着全镇人的面,有条不紊地编了个“汗渍手印、火烤现形”的谎言……
最后,利用她的心虚,催着六哥儿认罪、画押!
没有真凭实据,就这样定下了一桩命案!
连吴氏也不知晓的内情,容三小姐是如何得知的?!
眼下,她顾不上思索这些疑惑……
因为,对她来说,有一个更紧迫的危机:容三小姐不会放过她……
吴氏和离、六哥儿认罪……
容三小姐借她的手办成了这两件事后,接下来便要对付她了……
乐娘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人的命,是多么地不同……
如邵小姐、容三小姐那般,生在公府、侯府,锦衣玉食、尊荣体面;
如巧姐儿、秀姐儿那般,生在寻常百姓家,粗茶淡饭、安宁顺遂;
还有像她这样的:上辈子不知造了什么孽,小小年纪便被卖进青楼!
一双玉臂千人枕,血泪只能肚里流。
她不想那样活着……
她想给人做正室娘子,想百年之后,有后人给她上坟敬香……
有香火供着,下辈子或许便能投个好些的胎……
仅此而已,其实算不得什么奢望……
恐怕难以成真了……
乐娘以帕掩面、落下泪来。
待吴嬷嬷哭声渐止,容钰与宝瓶扶起她,朝屋外走去。
走到院子中,她停住脚步,朗声道:“乡亲们,京里热闹得很!”
“尤其是寻香馆、千红楼那样的地方……”
“大家伙儿若是有兴致,大可问问乐小娘,她呀,熟得很!”
一个女人熟悉青楼是什么意思?
乡邻们眼神异样地看向乐娘。
完了……
乐娘失魂落魄地歪倒在椅子上。
通州离京都城不远,所以,镇上有不少如吴嬷嬷一般在京都做工的人。
若镇上的人有心探听她与青楼的干系,定能探听清楚……
这时,长舌妇人们已议论起来:
“那乐小娘,我平日看着她便觉得不对劲!咱们正经人家的女子,哪有像她那样走路的?!”
“是啊!一摆三摇的,简直能把一条街上男人的魂全都勾了去!”
“原来是那下贱行当里出来的!我呸,腌臜玩意儿!”
容钰看了看乐娘,转身走出黄家。
当黄瘸子和黄家老太爷、老太太知道了乐娘的过往,会如何对她?
发卖还是凌辱?
总之,乐娘在黄家的舒坦日子,就此到头了。
乐娘,或许也是个可怜人……
但,秀姐儿无辜丧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