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根本没有必要召她问话。
要说是闲话家常……
从没有婆家的长辈和未来儿媳的幼妹闲话家常之事……
更重要的是……
根据容钰上辈子对皇后的了解,皇后为人板正,不喜多言。
若非必要,皇后不会召人问话,而她召人问话后,若应召之人答得不利索,皇后定会不豫。
可今晚,皇后从容滢的饮食起居问到学业喜好,容钰皆都答得模糊敷衍、空泛无物……
依皇后的本性,早就动怒了……
可眼下的皇后,不仅没有半分不耐、怒意,反而和善温吞地继续问容钰话……
容钰看不明白皇后想做什么。
但,她知道,自己得尽快抽身……
她想了想,端起茶盏……
因燃了地龙,殿内颇暖,摆了一会儿的茶水仍有些烫手。
所幸,冬日的袄子里夹着棉,厚实得很……
容钰“紧张”地抖着手把茶盏送至嘴边……
然后,手颤杯倒,整杯茶水悉数泼在自己身上。
容钰短促地惊呼了一声,脸色煞白,顶着一身茶叶、淋漓的茶水,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连声告罪。
她的模样着实狼狈……
殿中侍立的女官、内侍眼中都露出讥讽、不屑。
草包贵女,名不虚传……
皇后打量着容钰,没有开口。
现在的小姑娘,都很了得……
有容二小姐那样惊才绝艳的,也有昭怀公主那样胡作非为的……
至于眼前的容三小姐……
她究竟是因为紧张才不慎打翻了茶水,还是看穿了局面、想借此离开?
不过,不论容三小姐存的是什么心思……
都不要紧。
在容三小姐走进中宫的那一刻……
今晚的局,就已经成了!
皇后开口问道:“可有哪里烫到了?”
话是关心的话,语气里却没有半分关切。
容钰叩谢了皇后的不罚之恩。
皇后便命容钰退下。
容钰心中微诧:皇后亲自召她,又耐着性子听她答话,却这般轻易就放了她……
她走出中宫殿,抬眼恰看到一个匆匆远去的背影……
简芳萋……
容钰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神色如常地回到宫宴席间,向容衡禀了应皇后之召答话、在中宫不慎打翻茶杯之事。
容衡听闻,唯恐容钰不得体的言行妨碍容滢嫁进天家,眼下却不便当众训女,便厉声吩咐容钰自行回府。
容钰眼眶微红,满脸委屈地离了席。
回到容府的马车里,她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吩咐车夫把马车驶到了邵家的马车旁。
她回到席间时,没有看到邵北城、邵南烟。
容钰靠坐在马车里,仔细回忆着今晚宫宴上的细节。
昭怀公主向邵北城敬酒,皇后召她问话,简芳萋匆匆离去的背影……
背后是否有关联?
容钰努力地想着,觉得自己仿佛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她想得投入,连有人登上马车都没有察觉……
直到那个人开了口:“快走!”
容钰回过神来,诧异地抬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人。
邵北城!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