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便和申氏一起走到邵老太太身边,准备随她去宣宁郡主院里。
邵老太太想了想,对容钰道:“你今日奉召入宫,日暮方归,你婆母那里不缺人,她醒来了也不会怪你,你便安心回自己院里候着吧!”
容钰想了想,垂眸应是。
宣宁郡主晕倒,她这个做儿媳的理应榻前侍疾。
只是,宣宁郡主得的是心病,而宣宁郡主见了她只会心烦意乱,所以,她还是暂避的好。
邵老太太便拍着容钰的手道:“好孩子,祖母知道你是一心为北城好的。”
“你婆母……她盼了多年抱孙子却未能如愿,说话便尖刻了些……你体谅、体谅她……”
容钰自然不会计较。
天底下没有哪个婆母不盼着抱孙子,她至今无子,宣宁郡主并没有给邵北城屋里塞人或是逼他休妻另娶,不过是今日对她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
容钰回道:“是孙媳做得不好,不能怪婆母心中有气。”
邵老太太轻叹了口气。
从前京里的夫人、贵女们人人都对皇后推崇备至,认为皇后的模样、才学都是举世无双的好,可她私心里却更喜欢她这个孙媳妇。
胆识过人,性情和善,生得极有福气,简直就像观音菩萨座下的仙童女一般!
可惜,这么好的孩子……
可惜,北城……
邵老太太歉疚地看着容钰,道:“钰丫头,这些年……你受苦了!”
申氏扶着邵老太太走了,花厅里仅剩容钰一人。
她缓缓朝西院走去。
邵老太太住在正院,三位夫人的院子都在东边,邵北城和邵承志的院子则在西边。
她边走,边想着今晚的事。
邵北城心口中箭,邵家的夫人们虽然不知晓,她却再清楚不过。那回邵北城伤得极重,她在病榻前守了三天,才盼到他睁开眼睛。
只是,她到底有些难以接受……
她甚至已经接受了自己命中无子,却无法接受邵北城没有子嗣。
两辈子,他赤忱如初,为了收复失地、捍卫疆土,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一生磊落,无愧于人。
这样的人,凭什么上辈子不得善终?这回捡回一条性命,却没有子嗣?!
他不得善终,她可以救他……
可是,他心脉受损、血气不足、子嗣艰难,她能做什么?
容钰魂不守舍地走到门前,才发觉自己已落了满脸的泪。
……
中宫。
皇后端坐在妆镜前,梳发宫女小心翼翼地为她卸着钗环,这时,有位女官入殿行礼后禀道:“娘娘,愉贵人……她还在宫门外跪着……”
皇后没有说话。
那女官战战兢兢地等着。
愉贵人胆敢买通太医、私会镇北王妃,就该想到后果。
圣上赐死了那太医,愉贵人才知道事态严重,忙不迭地来中宫请罪,再也没了平日那副恃宠生娇的做派,规规矩矩地在中宫门前跪到落锁。
皇后却始终没有宣召愉贵人。
那女官见愉贵人额头冒汗、东倒西歪的,似是跪得受不住了,不禁担心若愉贵人跪晕在中宫门前,圣上他日会因此怨怪皇后,便斗胆进殿回禀。
皇后却似乎无心过问此事……
那女官不禁暗怪自己多事。
皇后是什么人?
皇后有了决断的事,岂需要她操心?!
女官讪讪地立了一会儿,颤声告退。
不曾想,皇后这时却开了口:“宣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