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没有对臣妾据实以陈,不是吗?”
皇帝顿感气怒:“你不信我?!”
“我要你收手,不过是不想你牵扯进那些腌臜事里!你心思单纯,如何斗得过……”
说到这里,,皇帝突然生生止住了未尽的话,转而道:“总之,我会给你交待!”
容皇后饶有兴致地看着皇帝:“陛下觉得,臣妾斗不过哪位厉害角色啊?”
她知道皇帝不会回答,便继续笑道:“君无戏言,臣妾当然信您。”
“只是……臣妾信您,把奕榕交到您手里,可是陛下,奕榕呢?!”
听到长子的名字,皇帝神情大变。
再累、再难的时候,在人前永远精神奕奕的皇帝,此时却满面颓然。
皇帝看着皇后,眸中满是悲色。
奕榕……
奕榕刚出生的时候,他有多欢喜,得知奕榕先天不足、患有心疾的时候,他有多担心。
一切,都是他独自承受。
彼时她产后体弱,他怎敢告知她奕榕患有心疾?
待他好不容易把奕榕养得康健了些,她身子也渐好,奕榕却陡然因乳母之死受惊晕厥。
当今太后、彼时的简皇后察觉到奕榕身子有异,她便敦促他多育子嗣,还说若他不遵,她便亲自敲打端王妃。
外祖父也耳提面命地告诫他,情深误国。
情深误国么?
那个时候,他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意。
初见时,他觉得她是个有趣的小姑娘,有着不同于压抑人生的明亮笑容,最初,他想要的,也不过是能常常看到她的笑容罢了。
后来,他因救她时擅自锁了城门而受贬出京,继而发妻产时丧命,那些生死未卜、难捱的日子里,他忆起她的笑容,想过放弃,更多的时候却在想,他因她遭了好些罪,她却一无所知、没心没肺的,实在不应该。
索性瞒着外祖父,冒险送了个小丫鬟到她身边。
他觉得,她是他救回来的小姑娘,还那么有趣,不能便宜了别人……
小姑娘无知无觉,越陷越深的是他。
迎娶她进门的时候,旁人都看不懂这桩姻缘,唯有他知道,他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
他终于娶她为妻。
有她在,他眼里如何看得到府里的那些侧妃?
至于说,情深误国……
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对她的心意大概不至于那么荒唐。
她并非倾城国色,他也不是商纣夏桀。
他带着这样的想法,与简氏行房。
原本以为,如此一来,外祖父、简皇后皆会满意,他也能逐渐对她释怀一些。
少年时的乍见之欢罢了,他为她做了那么多荒唐事,早就该收手。
可后来,他并没有释怀。
不仅没有释怀,反而更为介怀。
他自幼学的是,落子无悔,所以对自己与简氏行房一事也谈不上后悔,只是觉得,倘若时光倒流,他定然不会亲近简氏。
不会亲近,除她以外的任何女子。
可是,时光不会倒流。
而他,自负清醒,却太晚才懂得自己对她的心意。
不仅是乍见之欢,也不仅是十年执念……
她之于他,是倾盖如故,是一眼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