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静安寺的师傅们正在大雄宝殿内做着早课，陈耀扬和谭文雀蹑手蹑脚地跨进大殿内，定在佛坛之前，站在各位师傅的身后，双手合十，向着庄严的佛陀虔诚礼拜，去感受佛所散发出来的慈悲气氛，用眼睛，用心灵。佛的气息弥漫着，悠扬的佛经佛乐飘至耳畔，浸入骨髓……

待早课做毕，大殿的和尚们全部隐退了去。陈耀扬和谭文雀在印云和尚的陪同下返回到了东厢房的大禅房坐定，印云和尚双手合十道：“陈施主的伤势好得这么快，看来陈施主的体质很好啊！”

陈耀扬微微一笑，看着谭文雀道：“全亏谭姑娘的悉心照料，不然早就去见阎王了。”

印云和尚“哈哈”地一笑道：“陈施主真会说笑。”说罢，进入主题道：“不知道陈施主这次来静安寺有何见教？”

陈耀扬思索片刻，坦白地说道：“从小到大，我都认为中国传统的武术虽然有着中华文化几千年自身发展的规律，但受到了中华传统的道德约束，只不过是花巧而不切实际的技法，在近身格斗的时候，根本没有太大的用途！”

印云和尚闻言道：“陈施主，你错了。”

“哦，是吗，愿听大师指教。”陈耀扬诚心实意地道。

印云和尚讲解道：“中国武术的发展延衍流长，是古代先辈们在生活中所领悟出来的一种以力、气、意、精、神的技法，汉时，便有华佗首创了‘五禽戏’，这就是中国武术‘象形拳’的滥觞。”

印云和尚还未把话说完，陈耀扬便插嘴道：“‘五禽戏’只不过是一种养生的功法，类似于早操或者广场舞，只能算是一种重在强身健体的运动罢了。”

印云和尚闻言续道：“陈施主，你又错了。中国的武术并非只在于强身养性，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受到中华传统道德的约束，而失去了对敌的能力。其实，中国的武术是以武德修养为最高境界的！”说到此处，印云和尚念了一声佛号道：“陈施主，真正的武术应以‘止戈为武，消停战事’为最终目的。就如中国的武术，有‘上武得道平天下，中武入喆安身心，下武精技防侵害’三大特性。”

“止戈为武？”陈耀扬不解地念道。

“正是。”印云和尚说道：“中国武术的主要目的不是以戈止武，也非以武止武。武不能止武，戈亦不能止武。只有止戈为武，方可定天下，安黎民，保疆土。”

陈耀扬闻言不以为意道：“我却不这么认为。对我来说，真正的武术不是为了追求动作的流畅美观，不需要什么奥林匹克精神，更不需要统一而规范招式。只有以攻为守，敌越强我越强，无视一己之生死，以杀敌为先，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这才是真正的武术。”陈耀扬顿了顿又继续道：“难道中国的武术就只是以修习武德为最高境界，各门各派就没有高低之分？”

印云和尚反问道：“陈施主，请问什么是最高？什么是最低？今天你最高，那明天呢？武功的高低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够体会武者的精神世界，由外转化至内，才能明白武学的真义！”顿了顿续道：“如果你要了解武术的真理，你必须抛开一切门派的观念，因为武术没任何形式，也可以是任何形式。”

陈耀扬闻言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就好比李小龙说的‘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此为武术最高境界’一样。”

印云和尚闻言，默念了一遍道：“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这位李施主的武学思想超凡脱俗，不知此人现在何处，有空必前去拜访请教。”

陈耀扬“呵呵”一笑道：“他人在香港，是个隐士高人，没有那么容易见到的。”

陈耀扬和印云和尚关于武学真谛的辩论让谭文雀感到一头的雾水。虽然她也从小便开始习武，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因此，她非常虚心地旁听着陈耀扬和印云和尚的对话。

这时，陈耀扬又不满地询问道：“大师，你刚刚说练武的最高境界是武德的修习，那我们还练武做什么，大家都去学习儒家的思想就可以啦，还需什么武术传承。”

印云和尚开导道：“中国武术只不过是古老先辈们在天下万物中寻找到的一个真理，我们何必固步自封在这小小的武学世界中。”

陈耀扬不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固步自封？”

印云和尚说道：“不止是你，这是中国武术界的通病，当然也包括日本人和西洋人。他们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一厢情愿地妄想入侵我们中国，其实，他们根本不了解我们中国人，更别说了解我们的武学精神了。”

陈耀扬闻言冷笑一声道：“中国人所说的武学精神是以退为进，正和大师所说的‘止戈为武’相同，这其实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懦弱和无能。”

印云和尚笑了笑道：“陈施主，中国人谦让并不代表他们懦弱。正如同松木浮于怒海之中，却能够随波遨游，凌驾于巨浪之上。你说，到底是巨浪强还是浮木强？”

陈耀扬闻言陷入了沉思，他发觉自己以往的想法好像都是错误的。长久以来，陈耀扬都认为中国的传统武术就是“舞术”，只适合用于表演的花架子，中看不中用，没有一点实际意义。因此，他从小便不屑于修习中国的传统武术。要不是这次在保护“莫先生”的过程中，他亲眼目睹了叶不凡等人凭借中国武术与日本忍者真刀真枪的对抗，他今天也不会来静安寺找印云和尚，求教中国武术的真谛。

陈耀扬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道：“还有一件事情，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印云和尚看着陈耀扬欲言又止的为难样子，道：“陈施主，有什么话尽管说，无妨。”

“就是，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谭文雀见状，反而替陈耀扬焦急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