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掷地有声的清亮嗓音瞬间压着了所有的窃窃私语。大家先是因她突然的高声宣布而愣怔住了,随即才有人反应过来了什么,语气颇为激动地问道:“你说你是老道的女儿?”
听到有人称呼许仁安老道,许娉婷顿时料定对方是工厂里最早的一批工人,许仁安的这个外号只有他们知道,如果不是模糊的记忆里曾听母亲余岚这么喊过,她也是不知道的。
果然,人群中,一个花甲老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带头的年轻人一看见他立即惊讶道:“爷爷,你怎么也来了!”
老人却没有理他,浑浊的眼眸只紧紧地盯着许娉婷看,似是在等她的回答。
许娉婷远远地朝他略弯腰点了点头算作问候,然后对上他的眼睛,恭敬地回答:“对,我爸爸是许仁安,也就是您口中所说的老道。您应该是老衲爷爷吧?”
提到最后一句话时,她调皮地笑了笑,带着率真的愉悦。老人愣怔了片刻,并没有因为她的不礼貌而不快,反爽朗地笑了笑,肯定道:“你果然是他的女儿!”
“爷爷,她真的是许董事长的女儿?不是说她在英国吗?”邵波狐疑地瞅了瞅许娉婷,问邵爷爷道。
许娉婷先接过话回答说:“不久前我刚从英国回国。”
邵爷爷笑着看了看许娉婷,随即对着大家高声说道:“乡亲们,许董事长对工厂的感情我们都是非常了解的,如今既然是他的女儿亲自前来,我们可以相信她!”
他口中的许董事长自然是指许仁安而非许世安。自许仁安去世的这五年来,许娉婷第一次听见还称呼许仁安为董事长而不加上任何前缀的人。她明白,这一句“董事长”里所包含的邵爷爷对许仁安的认可。
邵爷爷在当地颇有威望,他的话一下就令大家神色轻松不少。就是在这个时候,之前跟着起哄嚷嚷的那个人再一次传出了声音:“邵老爷子,话可不是这么说。如果就因为她是前董事长的女儿我们就相信她,相信她是真心实意来解决问题的,那么你怎么解释之前公司为了逼我们妥协而采取的各种恶劣手段?你忘了,许世安就是前董事长的亲弟弟,如今掌控公司的也是他的亲弟弟,他都没有对我们念过旧情,怎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就一定会对我们念旧情了?前董事长去世之后的这几年,她都是靠许世安这个叔叔生活的吧?他们才是一家人,谁知道他们叔侄是不是早就窜好气了,唱黑脸不成就来唱白脸?”
“乡亲们,我觉得我们还是谨慎点!”
一大摞的话说下来,最后他还不忘煽动众人的情绪,许娉婷始终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听他说完,不发一语。
“邝睿,你想得太多了。我相信他的女儿不是这样的人。”邵爷爷蹙了蹙眉,沉声反应。
那个叫邝睿的不明意味地笑了笑,说:“邵老爷子,我知道您识人无数阅历深厚,也知道您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对大家的贡献,也正因为如此大家都十分信服您。可是,现在工厂的事情关乎大家未来的生活,不是凭您一句话就决定的。您忘了吗?之前就是因为您说您相信公司,结果呢?不仅是工厂被卖了,连我们都全被许仁安给骗了!”
邵爷爷的脸色霎时白了白。
许娉婷拧眉沉思。照理说工厂属于许氏的资产,许仁安和董事会要怎么处理工厂全然不用问过工人们的意见,所以她之前一直以为许仁安是在卖了工厂后才告知工人们,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出。
“邝睿,你——你又提起这事做什么!大家也都知道这事不能怪爷爷,难道爷爷就能阻止公司不卖工厂吗!”邵波脸红脖子粗地对邝睿吼道。
邝睿冷哼一声,“大家当然没有当面怪罪邵老爷子,因为都在有苦往肚子里吞!反正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能再由邵老一个人说了算!”
“邝睿,你——你说什么呢!你这混蛋!”邵波着实被气着了,捋起袖子就要冲过去与邝睿干架,几个反应快的小伙子迅速上前试图拉住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