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本神灵之名,从形气而有,形气既殊,魂魄各异。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也。附形之灵者,谓初生之时,耳目心识、手足运动、啼呼为声,此则魄之灵也。附所气之神者,谓精神性识渐有所知,此则附气之神也......褚兄形气俱在,虽为魔身,却宛若神灵,显然不只是天地二魂在此这么简单吧。”
柳乘风含笑而言,虽未动手阻止,但这番话在褚东流心中造成的冲击力却浑然不亚于一记重击。
“你何时对魂魄也这般了解了?”
听闻此话,柳乘风脸上笑意更甚:“今日诸位假借俞门主与我的三招之约,纷纷以魂魄之力攻我,我若不提前准备一番,岂不白费了你们一番好意?”
应心玄忽而道:“柳门主此话是说你自己具备未卜先知的本事了?”
柳乘风道:“未卜先知不敢当,但心有所感,早作准备,却是略有心得。”
言及此处,他又看向褚东流,道:“天地二魂,别名胎光、幽精,前者具太清阳和之气,属于天,后者阴气之杂,属于地。褚兄不比俞门主,修炼了阴阳论道经,这天地二魂齐出,阴阳相冲,乃是大忌,而今强行承受他人的魄力,当时凭借修为或可压制,但事后必遭反噬,未免得不偿失。”
此言一出,褚东流神色立即阴晴不定,旁人也是纷纷猜测起来。
却见那沈吟竹三魄忽而化成一身,自褚东流后方走出,巧笑嫣然道:“旁人将魄力灌入魂身,是犯了大忌,但我夫妻二人亲密无间,早已水乳交融魂魄一体,纵然一阴一阳,也是阴阳相合,而非阴阳相冲,柳门主想借此话坏我夫君道心,且离间我夫妻二人,可谓居心不良。不过今日毕竟是我们以多欺少,柳门主耍弄些攻心手段,妾身也不介意,只不过我有一礼,柳门主却是必须得受的。”
柳乘风忽而哈哈大笑道:“周公之礼么?那得先问问褚兄答不答应才行。”
沈吟竹还未羞怒,褚东流便已神色涨红,当即呸了一声,双掌之中魂魄一体,阴阳交集,结印之时仿佛斗转星移,掌心之间成一须弥世界,初时如幻似空,而后风雨满楼,那风是狂风,摧折万里杨柳,那雨是暴雨,浇灭九天星火。
风自西来向西去。
雨从天降复归天。
是故阴阳颠倒,阴成阳,阳化阴,一掌铺天盖地而下,如金身罗汉出世,要将柳乘风体内魔性悉数抹杀,只留住最复杂多变的人性。
立于魔光之中的柳乘风抬头望了望那仿佛金身罗汉的光明印法,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讽刺。
“修炼的是阴气极重的绝幽邪典,做的是幽魔门的门主,而今却是借助他人之力施展这般以光明见长的伪佛法,褚兄啊褚兄,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进步了还是退步了,也罢,你欲以佛灭我的魔,让我做回人,那我就遂了你的心愿,披一披佛的袈裟!”
光明印法盖下。
暗黑魔光紧缩。
约莫是两者相碰所传出的声响太过惊天动地,导致柳乘风这一番话并未清晰传入众人的耳中,但接下来的一幕,在场众人,却绝对无一错过。
柳乘风的暗黑蟒袍仍在,但却外裹了一层光明袈裟,其黑发仍在,但天灵盖上却多出了足足六道戒疤,
佛不佛,魔不魔。
十分可笑的一幕,却无人敢笑出声。
因为身披袈裟的柳乘风根本毫发未损,就连脸色都没有更加苍白的迹象。
他还是如刚刚走出镜心大阵时那般,身上虽带着褪不去的血痂,但气势却是前所未有地强大。
沈吟竹忽而神情大变,她并不惧怕此刻的柳乘风,只是感到意外,因为在她的推算中,柳乘风虽强,但绝不至于强到这般地步。
“难道说他在与俞燮甲的战斗中对于八荒魔珠的力量感悟又更上一层楼?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成了他的磨刀石?”
沈吟竹面沉如水,倏然向褚东流投去一记目光,其寓意不言而喻,要速战速决,如若光凭魂魄出窍奈何不了柳乘风的话,那便动用真身!
只不过她的这一想法,很快就被柳乘风的下一番话无情打破。
“事到如今,你们若还想回到自己的肉身之中,便只有两条路,一是臣服我,二是杀了我。千万不要抱着现在召唤下界的肉身和其余的魂魄前来助阵的幻想,你们以为,我所创立的天魔大阵真的就仅仅是供你们照照镜子这么简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