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做了各种假设,唯独没想到那是个诱杀之局。耀乾帝丧心病狂,哪会爱惜他的百姓和军队?完全不能以“人”来看待!
可是自己不是叫陈丹丘把南枣郡内所有的人都清理了吗?七星岗附近更是重中之重,只怕连只苍蝇都难以飞进去,怎么会忽然遭到雾黑大军的突袭?那大军是怎么人不知鬼不晓地就出现了?若说雾黑早有准备,可那七星岗是贺月九月十七日才确定的,自己听到消息就赶紧下令北军接收南枣郡并进驻七岗星,并没有给雾黑多少准备的时间,雾黑大军怎么能悄无声息地猝起发难?
自己是在哪里疏忽了?
如今,面对如此局面,自己该怎么办?风染只觉得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急迫感。
风染召了府里的几个参赞,大家也都各自惶恐不安,并说不出什么主意来,连那雾黑大军怎么能突袭七星岗也参详不出来。风染便叫各参赞回家备好行装,明天随时可能出发。
到了戌时,才有下人来报,说庄大人散朝回来了。
散朝?自打贺月出行北上,就把朝中事务交与五位内阁学士打理。庄唯一一则因要打理朝中事务,二则因年纪大了,才未伴驾出行。内阁理政,也就不比皇帝上朝,有事说事,外加递个折子,没事的连朝堂都不用来。内阁理政,要理到天都黑了,到戌时才散朝?皇帝都不在,这散的哪门子朝?就算皇帝在,也是午时散朝,哪会上到戌时才散?
风染亲至庄唯一所住的偏院去拜会,庄唯一正在吃晚膳,见着风染,并不吃惊。风染也还没吃晚膳,便叫加双筷子,跟庄唯一一起用膳。
风染问起朝堂上的情况,为何这晚了才回府。
庄唯一道:“虽然你是九品……”风染插口道:“已经辞官了。”庄唯一续道:“……散骑卫,可是陛下许你暗中掌着兵马,这朝堂之事瞒你不得。陛下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今儿得到消息,能上朝的官吏全都上朝了,议立新君。”
“议立新君”四个字,忽然狠狠刺了风染一下:“自然是该太子继位。”
“不然!”庄唯一道:“论理是该太子响继位。可太子响才一岁半,连话都说不清,怎么主政?”
“由你们内阁辅政,不就行了?”风染道:“以前我凤梦大陆也有幼帝登位的,都是让大臣辅政。”
庄唯一道:“凤梦大陆是有不少幼帝登位的先例,可有哪个国家是九国合一的?今儿议立新君,议了十一个新君人选出来!”
“……!”怪不得戌时才散朝,想那朝堂分成了十一股势力,那不是乱成一锅粥了?可是九国合一,怎么会出来十一个人选?风染想笑,却全然笑不出来,问:“人选都有谁啊?”
“毛皇后今天一身缟素,抱着太子响上朝,坐在九龙椅上,太子响是最名正言顺的继位人。只是太子响太过年幼,要等他长大理政,起码得等十几二十年,因此有很多人反对,认为如今我国正处战乱之中,风雨飘摇之际,该当立个果敢明事,强势精干之人为君,才能够继续统御我国,不至分裂衰败。现在立个一岁稚子为帝,实为儿戏!”庄唯一道:“皇后娘娘想扶嫡子登位,本是好的,只是目前我国形势,确实不宜立稚子为帝。皇后娘娘太过心急鲁莽,未同内阁商议,直接就抱着太子响上朝了,要求百官叩首,拥太子登位,由她自行摄政。这一下,来得太陡了,直接就有许多人反对。”
风染道:“太后摄政?她一个女人家,素在后宫,懂什么朝政?”皇帝驾崩,太子即位,毛皇后就该升级成毛太后了,现在的太后就该升级成太皇太后了。
庄唯一道:“嗯,你也这么看。本来我的意思是让皇后娘娘发出禅位懿旨,另拥新君,跟新君作好约定,仍立太子响为太子,等新君百年之后,传位于太子响,这样就可两全其美。”
“此计倒是不错,庄大人思虑周详。”
庄唯一一边吃,一边摇头叹气,一边道:“给皇后娘娘这么一闹,已经无法圜转,此计还有屁用!她现在扶谁作新君都没用了。她开了这个头,朝堂上各拥各的新君,一下子推出十一个人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