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染籍着缓步上前的须叟时间,几下就理清了目前状况,走到玺阶之前,风染仍照礼数,向太后行了觐见之礼。
太后高坐在九龙御椅上,并没有依照规矩来一声“某大人,免礼平身。”而是看着风染跪在玺阶前,在风染头顶上问:“风将军说有要事,需要上朝禀告,何事?”
风染陡然一跃起来,挺直了身躯站立着,微微仰头,直视着太后道:“臣之要事,须得禀告陛下。陛下何在?”
太后冷冷一哼:“陛下卯时自你都统帅府回宫早膳,忽然再次晕厥,尚未苏醒,据太医说,乃是在你都统帅府劳累过度所致,病体垂危,哀家不得已,只能暂时替陛下摄政。”
原来,太后是想摄政!
贺月虽然在朝堂上晕厥了一次,但等自己从斗河南岸听到消息再赶回来,已经过了大半月了,贺月的风寒早已经养好了。只是因为双修,贺月的身子有些虚耗,也就是有些纵欲过度的感觉,但贺月的身体体质并不差,又还练成了一身二流的内力,并不是那病秧子身体,说倒就倒。
况且,贺月上次晕厥,是因操劳国事,兼染风寒所致,并不是直接因纵欲过度。而且,风染跟贺月在这方面都清淡节制,近一两年,除了练合体双修,基本都没有兴致进行寻常交欢。此次风染回来,最多就跟贺月搂搂抱抱,摸了几下,哪有让贺月劳累了?更何况早上分离之时,贺月还好好的,身体并无异样,怎么会忽然晕厥过去?还这么久都不苏醒?!风染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风染掏出那道圣旨,直扔向九龙御案。
这个动作来得突然,太后只看见风染一言不发忽然就把什么东西扔向自己,直觉得那是暗器!那男宠胆大包天,想在朝堂上当众杀她!不由得“啊”地一声惊叫出来,想要躲闪。然而,她一个没练过武功的老妇人,脑子里想躲闪,身体完全不能跟着脑子做出相应的反应,尤自仪态万方地端坐着,就那么惊叫着看着那东西飞向自己,只觉得自己要死了。
侍立在太后身边的四五个御前护卫赶紧疾步冲上前去,想要架挡住那飞击向太后的东西,但他们刚作出反应,那东西已经“啪”地一声,轻轻落在了九龙御案上,定睛一看,是道杏黄圣旨,听见风染冷冷问道:“既然陛下一直晕厥未醒,请问太后娘娘,这道革职查办,下臣入牢的圣旨,从何而来?”
圣旨落在御案上,太后的心还狂跳不止,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在生死之间飘了个来回,她一生尊贵顺遂,哪受过这等惊吓,极力支撑着身体,才能在满廷朝臣前面不露颤抖。太后勉强定了定心神,道:“此旨,自是哀家下了。”咬咬牙,又道:“这旨,不过是个借口,哀家是想问风将军劳累陛下之罪!”事到如今,她也豁出去了,不怕把皇帝跟将军的丑事拿到朝堂上来说。其实这丑事早已经在一众大臣中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敢说出来罢了。
自己没有劳累贺月,但掏虚了贺月身体却是不争的事实,风染不接这个茬,现在也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说道:“早在成德元年,陛下就已经收回了太后娘娘的代旨之权。陛下晕厥未醒,太后娘娘冒陛下名义,擅用国玺帝印,就是矫诏下旨……”风染森然道:“……其罪当诛!”
太后仿佛恍然想起了什么,沉思着淡笑道:“对啊,成德元年陛下收回哀家代旨之权时,风将军就在陛下身边,亲眼所见,自然错不了。只是那时,风将军还是个刚入宫的卑贱男宠,可没有如今的风光威武。日子过得真快,一晃十几年了。”
风染分明听见朝堂上许多人粗重的喘息声,知道朝堂众臣不敢表态发言,只能按下自己心头的惊骇。太后当众掀开自己当年曾被收进皇宫做男宠之事,就是想羞辱自己,风染忍下气,说道:“太后娘娘既无代旨之权,此旨乃是矫诏,恕臣不遵!”
太后嗤笑道:“呵!现在知道自己是‘臣’了?怎么不叫‘母后’‘儿臣’了?”冷然道:“你不配!”这还是祭祀了太皇太后之后,她第一次见到风染,当日的这口恶气,她憋到现在。
“臣要求觐见陛下。”风染不想作无谓的口舌之争,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见到贺月,知道他安不安好。
太后又嗤笑道:“呵!你以为你是谁?陛下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风染自知口舌有限,只怕辩不过太后,而且太后又占了身份,形势于己不利,继续跟太后在朝堂上争执下去,只是徒费时间,贺月说不定正被太后禁锢在后宫的某个地方,盼着他的救援,时间越流逝,局势对贺月就越加不利。
太后隐忍多时,猝然发动逼宫,想自行摄政,那么,这场逼宫,就不会是单纯地仅限于朝堂和皇宫,太后的势力如今只怕正在飞快地朝军队,朝地方渗透扩散,凤国官吏,从上到下,只怕会来一次大换血,大清洗。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就像贺月初登皇位那样!
因此,风染决定不跟太后废话,自玺阶前踏上两步,道:“后宫不得干政,太后娘娘虽是陛下母后,亦没有资格坐上九龙御椅!还请太后娘娘回转后宫为宜。”
“陛下如今晕厥不醒,国不可一日无君,哀家乃是代陛下摄政。这位子,如何坐不得?那圣旨,如何宣不得?”太后也直视着风染,说道:“哀家摄政,要办的第一桩事,就是要问风将军劳累陛下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