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当然不是郑天则。
不过他的脸上有一道红红的手掌印,在昏黄的灯光的照耀下,触目惊心,红得几乎要滴出血一样,让关允差点跳起来。
“刘洋,你这是怎么了?”
刘洋苦笑一声:“还不是因为郑天则……”
“快进来。”关允一把拉刘洋进屋,“谁打的?”
问完之后关允才知道这话多余了,除了呼延傲博,整个黄梁谁敢下这么重的狠手打刘洋的脸?刘洋是谁,是市委二秘,是呼延傲博的脸面,蒋雪松身为市委一号,都不敢打呼延傲博的脸。
所以只能是呼延傲博自己打自己的脸。
“废话。”刘洋不满地瞪了关允一眼,忽然自己又无谓地笑了,“唉,算了,我跟他这些年,他对我还不错,到最后了,挨了他一巴掌也算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了。”
关允为刘洋倒了水,想笑没有笑出来,安慰说道:“来,喝杯白茶。”
“不喝了,我说几句话就走。”刘洋拿出药膏,朝脸上抹了几下,“得赶紧让血手印下去,要不明天怎么见人。关老弟,你小心点儿,呼延傲博丧心病狂了,郑天则都被逼死了,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郑天则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大概情况就是郑天则突然灰头灰脸就出现在市局,神情恍惚,好像失忆一样,谁问他他都不回答,一个人跌跌撞撞回到了房间,关上房门,谁也不见。一个小时后,就自杀了。也就是说,从郑天则出现在市局,然后在办公室自杀,前后就是一个小时时间,而且他没有和任何人有过对话。”
看来,郑天则是被人下药了,果然是精心的安排,郑天则现身市局自杀,可以制造郑天则没有被人逼迫自杀的假象,从而造成郑天则确实是关门自杀的事实,高明,真是高明,而且还留了遗书,不管遗书内容是什么,郑天则的死,算是定性了,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关允低头一想:“你又怎么被打了?”
“别提了。”刘洋摇了摇头,“我给呼延市长倒水的时候,按照平常的温度给他兑好,结果他打翻了水杯烫了手,就打了我一个耳光,还说养一条狗还知道忠心护主,有些人却在背后下手捅人一刀,真是人不如狗……”
关允拍了拍刘洋的肩膀:“身为市长,说这些气话本身是自降身份,你也别向心里去,只要他不拦着你外放就行了。”
“外放的事情,他同意了,他爱惜名声,不想落一个不为自己人着想的坏名声,当然,背后黑了他一把,他肯定心里不舒服,要想办法还回来。”刘洋半是欣慰半是无奈,“这一步,是我这一辈子下的最大赌注了,如果输了,恐怕就全完了。”
关允明白刘洋的意思,刘洋就算成功外放,但如果最后一战是呼延傲博胜利的话,或者是呼延傲博接任了书记,那么他在呼延傲博的治下,还想升迁?不被呼延傲博一棒子打死就不错了。所以外放成功只是第一步,真正决定他命运前途的,是呼延傲博在黄梁的最后结局。
“如果有证据表明呼延傲博参预了郑天则被绑架的事件,呼延傲博肯定不会再在黄梁留任了。”关允相信他的话中隐含的言外之意,刘洋能听得明白。
刘洋当然听明白了,他微一点头说道:“这事儿风险太大,我看着办,走一步算一步,能行就行,不能行,你也别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这可是事关你的切身利益的大事。还有,有件事情我得提前向你透露一下,我可能要调到省委了。”关允神秘地一笑,说是透露,其实是虚晃一招,就是想让刘洋感觉到压力。
果然,刘洋一惊:“怎么?你想创造一个从县委到市委再到省委的三级跳的神话?服了你了,关老弟,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现在不方便细说,就是有那么一个意向。”关允故意卖关子,“所以说最后不管黄梁是以什么形势收场,我都可以转身走人,刘兄,你一定要想清楚呀。”
刘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好好想想……”
刘洋走后,关允一个人在书房静坐了一会儿,会心地笑了。
次日一早,关允早早来到办公室,照常打扫卫生、打来热水,静候蒋雪松的到来。
因为关允住在市委大院的缘故,也因为蒋雪松住得也不远,所以就省去了早上专车接送的麻烦。通常程序是司机先接上秘书,然后秘书准备好早饭,再到领导家中接领导。
整个市委大院,也就蒋雪松的司机可以享受早晨不用早起接送关允和蒋雪松的待遇,关允步行上班,蒋雪松注重养生,早起也是步行上班,司机就落得清闲,只需要正常上班时间开车到司机班等候就行了。
眼见八点半过了,蒋雪松还没有到,平常八点半一到,蒋雪松准会迈着方步推开办公室的门,今天是怎么了?昨天的电话明显可以听出蒋雪松确有急事,怎么他回来了,蒋雪松反倒不急了?